第145章 組織部長臉色不好(1 / 2)

省委書記薑懷義到了平安縣調研,地委書記鐘毅宣布了高標準公路正式開通。地委發了文件,要求全地區認真學習領會調研精神,為1989年的各項工作開好局起好步。

平安縣召開了副科級以上領導乾部大會,縣委常委班子在主席台就座,縣委書記鄧牧為出席會議並講話,縣委副書記、縣長鄭紅旗主持會議,除了傳達懷義書記的調研講話精神,同時還有兩份重量級的文件,《全省開展三年交通大會戰工作實施方案》《外資投資管理辦法》。

紅旗縣長組織學習了文件,滿江部長傳達了調研講話精神,但底下的乾部們已經注意到了主席台上組織部部長王滿江的表情似乎有些異樣。

縣委書記鄧牧為道:同誌們,在我們縣認真貫徹落實十三屆三中全會精神,奮力推動改革開放和經濟建設的關鍵時候,省委書記薑懷義蒞臨我縣地毯總公司、環美公司和韓羽公司調研,見證兩高路通車,看望慰問修建高標準公路的乾部群眾和困難群眾,對全縣交通建設、招商引資、工農商貿一體化發展予以了充分的肯定,我們倍感榮幸,深受鼓舞。

今天我們召開全縣副科級以上乾部會議,就是要深入學習貫徹懷義書記在全縣調研和地區發展座談會上的講話精神,為我們推動1989年各項工作再上新台階做好戰略指引,手抓兩手硬,懷義書記指出,一切問題的根源都是思想上的認識……

縣裡開會,為了體現對基層工作的重視,各鄉鎮的書記在第一列、鄉鎮長在第二列、今天是縣委常委會主持會議,副縣長城關鎮的書記孫友福坐在了城關鎮的座牌後麵,安平鄉的黨委書記吳香梅則坐在了我的前麵,好巧不巧,媳婦鄧曉陽坐在我的右手邊。城關鎮實力雄厚,開會一般是坐中間的,能坐在城關鎮的邊上,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說明我們安平鄉與城關鎮已經要平起平坐了。

我和曉陽雖然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妻,但是在縣委大院,我們倆都可以保持了距離,畢竟大院裡並不是家裡,不是可以隨隨便便秀恩愛的地方。

會議很長,會前已經發了會議材料,上麵寫了傳達提綱四個字,有個十多頁的內容。既然有了精神傳達提綱,會議的內容上就不用在筆記上重複地記錄。但我看曉陽寫得認真,就不時地瞄了幾眼。本子上寫得不錯,不知不覺就看得入了神。

曉陽自是發現了,在本子上匆匆地寫下了一行字,用手輕輕敲了敲,我才回過神,看上麵寫的字。笨蛋,你的眼神都拉絲了。

我馬上調整坐姿,認真地翻閱著會議資料,隻見曉陽用腳在子,給你補一補”。

王滿江作為老資曆的組工乾部,對於人事上的事十分敏感,上次縣裡黨委常委會上,研究了四個乾部推薦人選,柳集鄉的書記杜宏嶽、灘區鄉的書記樊繼存、財政局的局長馬軍被推薦為副縣長的人選,自己為縣人大常委會主任的人選,但鐘毅卻以自己還是年輕乾部的理由,否決了縣裡的這個提議。

王滿江作為組織部部長,在之前是有意想著競爭常務副縣長的。甚至當縣委書記鄧牧為找自己談話的時候,說自己年齡大了,不宜再乾常務副縣長了,常務副縣長和組織部長平級,這縣人大主任是四大班子的一把手,推舉自己擔任縣人大主任,自己對於這個人大主任多多少少有些嗤之以鼻。但如今沒想到,人大主任卻被地委書記鐘毅給卡了下來,理由竟然是自己還算是年輕乾部,需要再等一等。王滿江心裡暗道:這提拔重用的時候說自己年齡大了,不宜再擔任常務副縣長。享受待遇的時候,說自己還年輕,需要再等一等,自己乾了這麼多年組織工作,這台下坐的那一個人,不是自己操辦的,如今自己卻連個正縣級的人大主任都解決不了,有些時候,除了自己,真是連親爹親娘都靠不住。還得虧鐘毅在當縣委書記的時候,自己甘當老黃牛,自己真是看走了眼。

直到十二點的時候會議結束,縣委食堂裡無法容納這麼多乾部吃飯,我和曉陽就選擇回家。

家裡的那輛三手的吉普212正在大修,縣醫院家屬院離縣委大院不遠,早上的時候,我和曉陽擠在一輛人力三輪車上,這種三輪車人在後麵騎,乘客坐在前麵的寬大木車廂裡,由於車廂足夠的寬大,所以,騎車的車夫早就習慣了兩個人搭乘一輛車。

縣城裡的公共汽車都是通往各個鄉鎮,不大不小的縣城是沒有出租車的,而這種人力三輪就成了縣城最為主要的交通工具。

自從生了孩子,曉陽每天中午都要回家,不為彆的,就是為了喂奶。這也就形成了一種規律,曉陽每到中午的時候,就開始漲奶。時近正午,太陽暖洋洋的,小縣城裡彌漫著一種寧靜而閒適的氣息。街道上,行人稀少,偶爾有幾個慢步走過的人,街邊的門麵房也沒有什麼生意,一個賣錄音機的小店裡,老板躺在門口的一張躺椅上,放著蔡國慶翻唱的音樂《一剪梅》,手指不停地在肚皮上敲打,十分愜意。

陽光灑在路上,泛起一片片柔和的光斑,路旁的屋簷下,幾隻麻雀在曬著太陽,偶爾發出幾聲嘰嘰喳喳的叫聲。幾位老人正坐在馬紮上,手裡都端著碗,端碗的手裡還拿著饅頭,臉上的皺紋裡滿是歲月的痕跡。路程走到一半,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吃飯的點。

曉陽看著路邊有個賣烤紅薯的攤販,扭過頭道:“我要吃烤紅薯”。

不好吧,堂堂的城關鎮的鎮長,在大街上吃烤紅薯,被人看到要笑話。

曉陽道:

我不管,我就要吃。說罷撒嬌似的搖著我的胳膊,眼神裡滿是期待和固執。

怪不得省委懷義書記視察的時候都說你是個女娃娃。我又四下沒有熟識的人,就悄聲道,可是我沒有這筆預算啊,你每個月就給我二十塊錢,買煙都不夠。

曉陽一邊朝著賣地瓜的大爺走一邊道:虧你還是安平的鄉長,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這樣吧,經費給你加個零。

一個月兩百?

曉陽停下了腳步,白了我一眼,道:你一個月工資也才九十多,還想一個月兩百,咋想的。

你說的加個零。

是啊,這個零加在月上麵。

我略作思考,道:“十個月才給二十啊”。

大爺要兩斤烤紅薯。

好的,紅薯二斤。

這烤紅薯的爐子,也是大爺自製,一個盛油的鏽跡斑斑的大鐵皮桶,中間用黃泥巴土做了爐壁,上麵鋪了紅薯,大爺掀開了一個鐵皮蓋子,紅薯的香味頓時就散發了出來。

曉陽馬上伸出了手放在鐵桶的上麵烤手,一邊烤一邊笑,暖和,你也烤烤。

我在曉陽耳邊道:“大爺賣的烤紅薯,又不是烤豬蹄”。

曉陽抬起腳就要踢我,道:“一會我吃地瓜,你自己啃手指頭去吧”。

看著曉陽的手。修長白皙,不由得感歎,曉陽咋手都是這樣的好看,修長的手指,白皙的皮膚,連冬天都沒有凍瘡或是裂痕。看不夠,實在是看不夠。

大爺用長臂夾子夾了夾烤紅薯,還沒有熟,曉陽一邊烤手一邊道:“大爺,中午還在這賣地瓜,一天也能掙幾十塊錢吧?”

大爺苦笑一聲道:“那裡掙幾十塊哦,這不是趁著城關鎮的那幾個孬孫吃飯的功夫,才敢出來賣紅薯,不然抓到了就要罰款?”

罰款?罰什麼款?

衛生費的嘛,看到了就要交五毛錢。一個月就要交十五塊錢。

哎,大爺,沒聽說城關鎮在收衛生費啊。

大爺笑道:“你們不知道,不知道,你們一看就是工廠上班的,你們不知道”。

我問道:“大爺,你咋知道我們是工廠上班的?”

咋,你們不是工廠上班的還是當官的啊,當官的誰吃烤紅薯呀。

曉陽沒想到城關鎮有人在收錢,就繼續問道:“大爺,誰收你們的錢呀”。

大爺道:“誰呀,還有誰呀,就是城關鎮環衛所打掃衛生的唄,他們啊說我們破壞了衛生環境,你說我一個賣地瓜的破壞啥環境,他說大家買了地瓜地瓜皮就破壞了環境,增加了他們的工作,說這筆賬就讓算到我們賣地瓜的身上。大爺無奈地揮了揮手道:這事沒法說,沒法說,上次有個賣豆腐的女的,不願意交錢,車上的豆腐都給人掀了”。

曉陽越聽越氣,也沒有心情在烤火,目光中已經有了些許的寒意。大爺接過了烤紅薯,付了錢,就走了。一邊走一邊念叨,這個洪平是咋管的,怎麼連環衛所的幾個人都管不好,這副書記還有辦法提?

我安慰道:“亂罰款這種事情,指不定是誰乾的,你可以去過問一下嘛”。

說著就剝好了烤紅薯,遞給了曉陽。看著烤紅薯那金黃誘人的色澤,我也不禁咽了咽口水。曉陽接過你手中的烤紅薯,臉上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咬了一口,表情之上都是滿足。

曉陽看我眼巴巴地看著,直接遞到我的嘴巴,道:“隻允許吃一小口”。

烤紅薯的甜味和軟糯直擊味蕾,倆人邊走邊吃,不多會,一個烤紅薯就進了肚子。

我中午回家的時候不多,母親和阿姨兩人輪番照顧豈露,曉陽到了家就開始喂奶,母親已經做好了飯。

我看著曉陽,讚許道:“曉陽,你看你這當了媽,顧不上自己吃飯,也要先喂孩子”。

曉陽一臉滿意的表情,揮了揮手,讓我靠近,道:“其實,姐又漲奶了”。

曉陽喂了奶,一起吃了午飯,下午的時候,我騎著自行車就去了財政局。

如今的安平鄉,乾部斷層十分嚴重,鄉裡的副書記老葛擔任人大主席後,副書記空缺,紀委書記空缺,黨委委員也差兩個,副鄉長也差兩個,但擁有乾部身份的乾部,缺口嚴重,所以思想向後,我和鄉黨委書記吳香梅,一直想著從安平鄉的內部產生一名副鄉長。而財政所長董遠印就成了符合條件的人選。

鄉裡為兩家磚窯廠提供了擔保貸款,為了控製風險,這兩家磚窯廠的貸款資金都有鄉財政所來提供監管,為此,我找到了縣委政研室的盧主任,寫了一篇稿子,稿子作為頭版編入了我們鄉內部的資料《安平參考》上,並呈閱了縣裡領導,半個多月過去,並沒有什麼反應。

下午的時候,我想著財政所長董遠印推薦副科的事,董遠印隻有初中學曆,時年也已經四十四歲,按照地區乾部選拔任用不成文的規定,副科級乾部提拔應具有高中以上學曆,年齡不超過四十五歲,董遠印這個人工作上還是很踏實,但是因為初中學曆,如果提拔就屬於破格,但是財政所不同於計生辦和企管站這樣的業務部門,財政所屬於保障部門,不出錯就是最大的成績,但是這樣的成績要想破格提拔實屬有些單薄了,就想著去縣財政局,找財政局的局長馬軍做一個彙報,希望從財政的口子上,再推一推老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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