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昌全常年在領導身邊,領悟能力非同一般,看鄧牧為主動關心叫什麼芳芳的同誌,馬上意識到,這個芳芳100%是領導需要關照的對象。
考試的彙總表裡,一共有七八頁,魏昌全表現得十分淡定,就翻到了安平鄉那一欄,刑芳芳,51分,看來離及格線還差9分。按照鄧書記的說法,這個芳芳同誌,這次肯定名落孫山,不然的話,就是打領導的臉。魏昌全的大腦這個時候高速運轉,手裡的動作卻沒有停,繼續翻著成績彙總表,以給自己爭取思考時間,翻到了最後一頁,魏昌全心裡靈光一閃,暗暗地道:“媽的,誰規定了及格線一定是六十分”。也就不慌不忙地收起了資料,輕描淡寫地道:“這個叫芳芳的同誌成績不好,但是勉強及格了,領導您有特彆的指示?”
鄧牧為的手放在了沙發上,輕輕地敲著沙發的皮麵,淡淡地道:“哦,一個親戚,沒有特彆指示,隻要合格就好,堅持原則,一切按程序辦”。
倆人聊了半個多小時,魏昌全的心裡也就有了底,從辦公室出來。又去了鄭紅旗的辦公室。而鄧牧為反複地琢磨著剛才魏昌全的表現,心裡暗道,剛才魏昌全看起來表情淡定,但多少還是有些不自然,難道為了顧忌我的麵子,曉陽的二嫂考試成績不理想?哎,應該看下分數,如果成績沒及格,是絕對不能搞暗箱操作這一套的,這個原則必須堅持好。
鄧牧為大多數時間不在,鄭紅旗已經是實際意義上的縣委政府的一把手,但名義上畢竟還隻是縣委副書記,縣長。
魏昌全作為縣委副書記,主動上門來彙報政策性考試的事,既是例行公事,也是對自己的一種尊重。對於這種關於普通乾部的考核選拔,鄭紅旗也並不想插手太多,就十分大氣地道:“既然咱鄧書記定了原則,又有昌全書記把關,我沒意見,你呀就按咱書記的意見辦。”
領導,這份名單,您有沒有需要了解成績的。
鄭紅旗心裡暗道,這個魏昌全為什麼能成為全地區最年輕的縣委副書記,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能夠主動為領導考慮,這就是態度上的積極,以後要多團結多配合。鄭紅旗直接道,昌全啊,政策性選拔考試要突出公平公正,我看一定範圍內也可以公開嘛,不要把人事工作搞得那麼複雜,就像書記說的,咱們講程序,怕什麼。
作為三把手的縣委副書記,征集了兩位主要領導的意見,魏昌全心裡也就更踏實了,到了辦公室,就打電話安排馬上召開部務會。
組織部的部務會上,縣委副書記、組織部長魏昌全宣讀了分數線和選拔原則,當大家聽到將分數線劃在了五十分,難掩心中疑惑,魏昌全坐在長條會議桌的中間,看著對麵的三位副部長和兩位乾部科的科長麵露疑惑,就放下了筆解釋道:“同誌們,這次政策性考試啊,隻給了幾個月的複習時間,其實啊時間算不上特彆的充裕,可能同誌們覺得時間不短了,但是相比於他們從初高中畢業的時間來看,大部分同誌已經放下書本三到五年了。幾個月的時間想把初高中的知識撿起來,並不容易,所以這次六十分以上的同誌隻占考試總人數的五分之一。實事求是地講,我們搞基層工作的,更應該注重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我們將分數線放低一些,擴大咱們的考核範圍,給更多的同誌一個機會,讓各級黨委多一個推薦的選擇,也能為組織和事業,選擇更加優秀同誌”。
魏昌全喝了口水,繼續道:“同誌們,都說咱們組織部是發帽子的,但是這頂帽子能不能戴得穩,還得看個人的能力和表現。這次啊我看每個同誌要有一年的試用期,試用期綜合考評不合格的,一律作退回處理”。
魏昌全話鋒一轉,“當然了,我們也不能因為強調選拔原則而忽視了同誌們的學習態度和工作成果。對於那些分數沒有達到五十分的同誌,我們要給予鼓勵和幫助,爭取下次政策性考試時,每個人都能有所提高。”
解釋完之後,大家倒覺得魏昌全考慮得確實周到了許多。魏昌全最後強調,馬上印發通知,這次咱們的考核考察就是要做到公平公開公正,我看這樣,把五十分以上納入考察範圍的同誌在縣委大院做公示。
薑豔紅作為常務副部長,馬上意識到如果公示了大家的分數,一些五十分以下的人選將會徹底沒了退路。就委婉地提醒道,昌全書記,以前咱們還沒有公布過分數。
魏昌全十分果斷地道:“世界上一成不變的東西,隻有“任何事物都是在不斷變化的”這條真理,以前有以前的考慮,現在有現在的實際,就是要光明正大、滿懷信心地將分數線和納入考核的名單公布出來。改革開放的大形勢下,我們組織部就是要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接受監督”。
魏昌全之所以這樣做,也是有著自己的考慮,將分數線公布了,第一就是讓那些要走後門的斷了念想,也免得有人來找再當麵拒絕得罪人;第二縣長書記都沒有需要特彆關照的人,自己這樣做是有底氣的;第三,這也是自己的一個創新之舉,隻有工作上有沉甸甸拿得出手的成績才好去和領導溝通彙報。第四點,則是一點私心,隻要成績一公布,以鄧牧為的聰明智慧,自然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這也是主動向書記的一種靠攏的方式。而第五點則是,無論誰也不會說這樣的方式存在暗箱操作,這樣才經得起曆史的檢驗。
自從考試完之後,縣政協主席王滿江的辦公室裡也是人來人往,不少人都覺得,魏昌全是縣委副書記,又是前地委主要領導的秘書,年輕氣盛,不好溝通,想去活動活動又怕碰一鼻子灰,所以前組織部長王滿江就成了大家爭相表示的對象。
王滿江倒也不客氣,畢竟自己當了多年的組織部長,如今雖然不是縣委常委,但還是政協主席,在組工係統的影響力不說,自己與縣委書記鄧牧為、縣長鄭紅旗多少還有些私交,說句高攀的話,地委書記鐘毅曾經也和自己搭過班子。
臨近下班,辦公室的電話就躁動了起來,我看了看時間,心裡暗道,都已經這個點了,誰會打電話過來。
喂,我李朝陽,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