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英進來的時候,羅老爺子正在羅騰雲的攙扶下練習走路,看周海英進來,很是高興,自己扶著牆,讓羅騰雲為周海英搬一個座位。
生病住院的老人,特彆是曾經有一定地位的乾部,住院過後有著十分強烈的孤獨感和失落感,既盼望有人來看望自己,也焦慮自己住院呢給彆人添了麻煩。羅老爺子虛弱地道:海英啊,你看,你這麼忙,怎麼好意思讓你專門來省城看我這個糟老頭子。
羅伯伯,說這些您就見外了,我和小龍一樣,可都是您一起看著長大的。
周海英說的是真心話,以前的地區機關大院還是低矮的一排排平房,領導乾部和普通的乾部,每家每戶的差彆也不大,都是一兩間平房,大家即是同事也是街坊鄰居。大院裡的孩子從小就是光屁股長大的。特殊年代,周鴻基曾經受到過衝擊,還是身為公安處副處長的羅老爺子為其說話,後來的時候,周鴻基工作忙了起來,周海英幾兄妹沒少在洛老爺子家裡蹭飯。
說了些恭維的話之後,周海英道:羅伯伯,我這次來,還是為了小龍的事情來的,羅伯伯,小龍這個人您是知道的,從小就沒有受過什麼罪,縣裡的看守所i麵可是魚龍混雜啊,我而幾個朋友,想了很多辦法,包括我還見了鄧牧為、見了魏昌全,但這事隻有鐘毅書記點頭才辦得成啊,我的意思是,羅伯伯,我陪著您一起,去找一趟我爸,讓他再難,也要給平安縣打個招呼。
周海英所做的這些工作,羅老爺子已經聽人說了,沉吟了一會,羅老爺子聲音不大,但語氣卻十分堅決地道:海英啊,當伯伯的沒有白疼你,這個時候,還能想著拉小龍一把的,除了小雲和雲超他們幾個親姐弟,你算一個。隻是海英啊,我這把老臉,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張口了。
周海英覺得是自己說得太過含蓄就補充道:羅伯伯,這個,這個,平安縣的朋友說,平安縣看守所,這個,這個欺負小龍,小龍都已經去醫院了。
羅騰雲道:都去醫院了,怎麼回事,他們憑什麼這麼對小龍?
羅老爺子聽了之後,頓時捂住了胸口,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羅騰雲和周海英忙慌亂地給羅老爺子拍了拍背。
羅老爺子揮了揮手道:沒事沒事,死不了死不了。我是乾公安出來的,沒你們想得這麼複雜,看守所拘留所也好,監獄和勞改隊也罷,都是讓人學規矩的地方嗎,這個時候,讓小龍學學規矩,長點記性,沒什麼不好,沒什麼不好。
羅騰雲和母親一樣,自小就溺愛羅騰龍,忙道:爸,你沒聽海英說嘛,他們是想著從小龍嘴裡套話。這不是往死裡折磨人嘛,這個電話,您必須打給鐘毅。說著,就把床頭櫃上的電話機抱了過來。
羅老爺子道:地委書記的時間,是需要預約的,你以為咱們現在打,就能找到鐘毅?羅老爺子沉思了一會道:這樣吧,給周朝著打個電話。
常雲超在走的時候,專門將自己的電話號碼本留了下來,上麵就有地委領導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周朝政一聽是羅老爺子,很是自然地就站了起來,噓寒問暖地關心了老爺子的身體恢複情況。
倆人客氣地聊了幾句後,羅老爺子道:朝政啊,孩子不爭氣,給您和地委添麻煩了,王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對羅騰龍,您放心地審,大膽地判,我老羅支持你。
老領導老領導,言重了言重了,小龍的事情怎麼說也是屬於人民內部矛盾嘛,地委和地區政法委,都會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對小龍的事情全力進行照顧的。
羅老爺子道:朝政啊,有你這句話,我就寬心了,我老頭子感到欣慰,也感到慚愧,朝政啊,算年齡你也五十六七了,乾完這一屆,就和我老頭子一樣了,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以前工作的時候,忽略了家庭,到老了,還是想著能彌補家庭。倆人就家庭瑣事說了十分鐘,掛斷電話,羅騰雲頗有埋怨地道:爸,你這求情的話,咋是一句沒說啊。
羅老爺子道:周朝政比我們聰明,電話一打,意思就到了,能做到什麼程度,並不是電話裡說了算的。
周海英又勸慰了幾句,羅老爺子堅持不去見周鴻基,周海英擔心魏昌全,又說了會兒話,就回了家去麵見自己的父親周鴻基。
到了家裡,周鴻基正好在書房,雖然是父子,但周海英麵對周鴻基,和下級麵見上級是一樣的,敲了敲門,得到了應允之後才輕輕地進了書房。
周鴻基抬頭看了一眼,繼續看著報紙,平淡地道:你是要為昌全徇私還是要為小龍枉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