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秀水鄉大院,鄭紅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鐘書記,您都看出來了?
嗯!我這人遠視,又不是近視,這個張慶合都快和人打起來了,能是歡迎我的啊?紅旗同誌,這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鄭紅旗猶豫了一下,就道:什麼事也瞞不住鐘書記,確實,剛剛在秀水鄉政府大院裡的不是來歡迎的群眾,鄭紅旗還是將秀水這個事的實情給鐘毅做了彙報。
鐘毅背著手,靜靜地聽著,聽完了之後,神情有些凝重,心裡暗暗地道,這個事,盧兆全同誌當時彙報得基本是吻合的,縣委將田嘉明安排在史誌辦,從重要崗位上調整到一般崗位,也是對田嘉明的一種懲戒,從目前看也並無不妥。
鐘毅背著手,看了看天空,深秋的天空,宛如一塊巨大的藍寶石,澄澈而高遠。中午時分,陽光傾灑而下,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不似夏日那般熾熱灼人,卻有著一種溫暖而醇厚的力量。
鐘毅的左手在後麵背著,右手伸出了一根手指道:紅旗同誌,第一啊,這件事地委是全麵支持平安縣委、縣政府依法開展打擊危害社會治安的行動。包括之前牧為打電話的事,我也清楚,照顧的前提是不違反原則,我認為這個事你們還沒有調查到位,下一步還要深入調查。第二啊,這個,要分清楚主要矛盾次要矛盾,特彆是找準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麵。違法犯罪要露頭就打,決不能讓家族勢力裹挾我們的基層政府,要找準這些人的主要組織者和領導者,要把他們和不明真相被煽動的群眾啊區分開。第三啊,要認真地總結事件經驗教訓,給咱們的領導乾部講清楚,要管好自己的身邊人和家裡人,不要為虎作倀,助紂為虐,欺壓鄉鄰,危害一方。地委和縣委對待這些事情,絕對不能手軟。作為管理者,佛學上講金剛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薩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鄭紅旗本想的是點到為止,但聽了鐘毅的話之後,自是領會了善良有度,退讓有尺,隻有雷霆手段,才是菩薩心腸。馬上表態道:書記,您的三點指示我清楚了,下來之後我馬上安排。
鐘毅又道:田苗同誌也是年輕的老乾部了,再過幾年,老張和老馬這些人都要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老人家講,我們的事業最大的問題是接班人的問題,要認真選好乾部用好乾部啊。
鄭紅旗聽到鐘毅主動提及了田苗,心裡就暗暗揣測田苗和鐘毅之前工作的時候,就應該是得到了認可,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地就到了鄉黨委書記的這個位置上。
鄭紅旗道:書記,這次人代會上,會對全縣二級班子的乾部進行一係列的調整,田苗這個同誌很優秀,縣委正拿不準把他放在哪個位置上,田苗也是您的老部下了,書記,您給個指示。
鐘毅擺了擺手道:哎,縣裡二級班子是你的事,怎麼安排我不能指手畫腳,總之一句話,咱們選人用人要出於公心。
簡單的一句話,就概括了選乾部的最大標準,出於公心。說起來簡單,卻做起來難,鄭紅旗暗道,自從當了縣委書記之後,才感覺手中的權力實在是太大了,且根本談不上約束。就拿選人用人來說,同樣一個崗位,從工作能力和人崗相識來講,符合條件的人實在太多了,誰和誰其實都差不多。
在自己綜合選擇的時候,同等的條件下,不可能不去考慮家庭背景、成長經曆、熟悉程度,有的乾部自己都不認識,怎麼選?有的時候甚至是全憑自己的喜好程度就可以決定一個乾部的命運,每每想到這裡,鄭紅旗都是脊背發涼。
而在一旁的孫友福則陪著王瑞鳳聊天,羅致清則和郭誌遠說著話,倒也沒有冷場。
馬軍帶著田苗和魏昌全幾人忙活著找木板搭桌子。
田苗道:馬縣長,真的不用去館子裡端兩個菜,太寒暄了吧,一碗白菜豆腐,一個清炒豆芽。馬軍道:這不還有一個涼拌羊蔥,這些就夠了,鐘書記最不講究的就是吃,最討厭的就是鋪張浪費。這點,紅旗書記和鐘書記,倆人是一脈相承的。
鐘毅和鄭紅旗說得熱鬨,旁邊的副專員王瑞鳳自然是看在了心裡,心裡暗暗琢磨,不是說這個鄭紅旗是和齊永林走得近,怎麼如今鐘毅對待鄭紅旗還是如此的親近那?如果是這樣,這個關於平安縣的通報,肯定是發不出來,難不成自己這一搞,得罪了地委和行署兩大領導?不能夠不能夠,怎麼可能有人在官場上腳踏兩隻船還能平步青雲呢?倒是眼前這個孫友福,年紀輕輕地就馬上成為一縣之長,就算自己這麼有背景的人,在省城這個年紀也才是個剛剛提拔的副處長。這個平安縣,自己真是看不懂了。
討論了一會,幾個乾部已經用磚塊和木板臨時搭了一張簡易的木桌。桌子上放了一大筐的白麵饅頭還有盛在碗裡的白菜豆腐,桌子上順溜地擺了四個盤子,兩個是清炒豆芽,兩個是涼拌洋蔥。
馬軍拍了拍手道,兩隻手在褲腿上蹭了蹭,喊了一嗓子道:吃飯了。
眾人聽到喊聲,也都圍攏了過來。
看著桌上的菜,田苗忙解釋道:鐘書記,這裡條件簡陋,咱們的工人師傅就是吃這個。
鐘毅笑著道:很好啊,就是不要搞特殊待遇,說罷,又看向了鄭紅旗道:紅旗同誌,我可是聽說昨天晚上的時候,你帶著縣委班子的乾部,去了招待所集體吃剩菜,怎麼樣,味道一般吧。
鄭紅旗略帶尷尬地道:鐘書記,這事,這事您都知道了?
哎,不止我知道了,我們地區四大班子都知道了,這才是好乾部嘛。來吧,大家都隨意一些。咱們吃飯,吃了飯繼續乾革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