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叔要去搞暗訪,我又想起答應馬叔6000噸煤炭的事,馬上又向張叔做了彙報。
張叔聽後,有些吃驚地道:6000噸?
張叔,6000噸不算多,上次李叔扣車的事,就要了5000噸煤的指標。
張叔看了我一眼道:你小子認識上還有差距,我要是臨平公安局局長,我當場就扣老李十台車再談判,啥時候也不能讓彆人卡了脖子。小子,立場可要堅定,你現在是臨平的公安局局長,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就要考慮臨平群眾的利益,記住沒。等你以後到了地委,就要站在地區的角度考慮問題。
他老馬還真敢張口,老小子三套設備就想換咱們6000噸煤,他的設備比周海英的腎結石都值錢了,你就是把老馬拆成零件賣,也買不了咱一噸煤嘛。
我笑了笑道:張叔,馬叔大晚上的可都是幫咱拆設備,凍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我可替你都答應馬叔了。
哎,答應是一回事,落實是另一回事,我看這樣,三套設備最多也就值300噸煤,他老小子必須以成本價,給我們批一千箱高粱紅。
一千箱高粱紅?張叔,恐怕有點困難吧,畢竟這個季節可是白酒的旺季。
白酒的旺季?這數九寒天的咱這煤是淡季?現在是商品經濟,他老馬懂規矩,能理解,我看就這樣。一千箱高粱紅,瓶不算多,咱們交通萬人大會戰,給咱的群眾發不了錢,一人發一斤高粱紅,這個不過分。
看著張叔夾著一個褪了色的破舊皮包,十分瀟灑地帶著亞男上了車走了,我心裡笑著道:這真是了,流氓對流氓,針尖對麥芒。
萬人交通大會戰,工地上各種機器像一頭頭鋼鐵巨獸,發出低沉而有力的轟鳴聲,地麵被一點點推平壓實,揚起的塵土在陽光的映照下形成一片片金色的煙霧,彌漫在空中。
張慶合和馮明旺交談著,看著如火如荼的現場,倆人都是頗為滿意。
馮明旺道:張書記啊,在之前我是深感憂慮,怕這70%的目標都乾不成啊。目前來看,衝刺80%的目標都有希望啊。
張慶合看著車窗外一片繁忙,乾的是熱火朝天,但卻是略帶擔心的擺了擺手道:不能盲目樂觀啊,現在這幾天天氣好,一旦下場暴雪,至少耽誤三天時間啊。
馮明望道:張書記吉人天相,再有一周時間,我們就能打通這個工程啊。
張書記微微點頭,臉上浮現出一抹欣慰的神情,可轉瞬即逝,又換上了那副沉穩而專注的模樣。感慨道,越是臨近竣工,越容不得半點馬虎,馮縣長啊,我不相信吉人天相,我相信天道酬勤,把活乾完之後,心裡才踏實啊!
馮副縣長笑嗬嗬地道:張書記啊,昨天您可是說了咱們臨平一定能乾成,肯定能乾好的。
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躲奪誌啊,鼓舞了士氣,凝聚了共識,關鍵還是要行動起來,落實下去,不然咱們縣委就成了放空炮了。
聽完之後,馮明旺暗暗深思,經曆了李學武和張慶合兩位書記,事實上張慶合講地說的並不新鮮,李學武書記是講也講了,罵也罵了,但效果之所以不明顯,就是部署多,行動少,落實差。而張慶合書記是帶頭抓落實,是啊,關鍵還是在抓落實,隻部署不落實,一切就都是空話。至於羅正財,實在是不想談了,就是念文件的錄音機。
檢查了幾個點位之後,帶隊的包縣乾部都在現場,又走了些點位就到了吃飯的時間。集體修路,就近出工,群眾都是支起了大鍋吃大鍋飯,馮明旺道:張書記,要不咱們去鄉鎮大院裡蹭個飯?
張慶合道:鄉鎮不去了,就在工地上吃。
工地?書記,工地上可是沒準備。這個不合適吧!
準備?準備反而我就不去了,和群眾同吃同住同勞動,吃了飯要交夥食費,馮縣,這些都是咱的傳統啊。丟了的好傳統,縣委縣政府帶頭,要把他撿起來!
看著群眾已經開始收工,張叔就問道:這裡的包縣乾部是誰?
李亞男攤開了筆記本彙報道:書記,這裡是組織部長黃炎兵的點位。
張慶合擔任過組織部長,與臨平的組織部長老黃是認識的,張慶合笑了笑道:正好,就在老黃的地盤上吃。
參與勞動的群眾都已經圍著兩口鐵鍋蹲了下來開始吃飯,有的也是席地而坐,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筷子,吃得是津津有味,好不自在。
掌勺的都是村裡麵做大席菜的師傅,飯菜不精致但十分對味,下車之後就聞到了白菜粉條的香味,張慶合興致頗高地道:好呀,吃飽了喝足了才有乾勁。
李亞男已經快走幾步,找到了負責的乾部,聽說是縣委副書記來了,幾個村乾部將手中的碗筷地方一放,就走了過來。
李亞男忙介紹道:這是咱縣委張書記,這是咱縣政府馮副縣長。張慶合主動與幾人握了握手,問了些進度之後,張慶合就道:哎,這個包段的乾部老黃那?
村書記忙憨厚地笑道:領導是,咱們這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咋能接待咱縣裡領導,縣裡的幾位領導被鄉裡何書記接到鄉裡喝羊湯去了。領導,我去推車子帶你們去,離得不遠,隻有三公裡。
張慶合聽了之後,臉立馬就陰沉了下來。馮明旺不了解張慶合,不知道該如何表態,隻是看了一眼李亞男。
李亞男忙道:我們不去鄉上,就給我們找幾副碗筷就行了。
村書記難為情地道:這怎麼好意思。
張慶合自然不好在群眾麵前發作,隻是笑了笑道:老哥啊,不講究,就在這吃了。
村支書上下打量了一番張慶合,軍大衣,千層底的老棉鞋,若不是鼻梁上架著這副黑框眼鏡,背後又有一輛黑色小汽車,是不敢相信這就是臨平主持工作的縣委副書記。
無奈地笑了一下道:那,那您要是不介意,就將就一下。
張慶合四人來到了大鍋前,村支書快走了幾步,大盆裡堆了不少的粗瓷大碗,扒拉了一下,選了幾個乾淨的,拿起旁邊的抹布,利索地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