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華西看了一眼林華北,覺得林華北是利欲熏心、不知好歹,如此下三濫的手段,自己聽了都有些不齒。就算自己要來出任市紀委書記,從公平公正的角度來講,也不會放過自己的這個兄弟。
林華西苦口婆心地道:“老四,你怎麼說也是當了這麼多年的領導乾部,怎麼就能乾出這樣的糊塗事?這幸虧是縣裡的同誌有些敏銳性,不然的話把你弄到公安局,然後交到紀委去,我們幾個,我看都得直接辭職。”
林華北不甘心地道:“你不了解縣裡的情況,老樸那個人,我清楚,他絕對不會出賣我的,肯定是公安局刑訊逼供,不然他不可能出賣我。”
林華西聽了之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市煤炭局的局長林華南道:“老四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說這些,人家為啥舉報你,為啥不舉報華中?我看,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認識不到自身存在的問題。”
林華中聽完之後,掐滅了煙頭道:“四哥,說實話,李朝陽和張耀先,他倆審案子根本不行,講什麼依法辦案。換做是我以前管刑事的時候,兩個耳光打上去,大部分人就交代了,不交代再兩個耳光,隻要我願意,我讓他說啥他就說啥,那個老樸,不過就是一個樸誌高罷了。哎,你們彆說,反倒是有些女的,硬,我看那些大義凜然的爺們,進去了,一個比一個慫,就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林華東心裡知道,華中說的都是實話,現在這個局麵,已經是最好的局麵,如果真的把華北弄進去,說不定以前打人砸車的事都得翻出來,到時候更不好收場,官場,並不是適合所有人,它有自己的潛規則,你破壞了這樣的潛規則,就是得罪了這個圈子裡的所有人。
林華東輕輕咳嗽了一聲道:“華北啊,我看那個工會的常務副主席,也沒什麼事乾,大家也都在這兒,你學學彆人,做些正當的生意,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以後發展的結局,我看隻會比現在好。”
林華南點了點頭道:“大哥說得在理,條條大道通羅馬嘛,省裡也有不少這樣的家庭,適合從政咱們就從政,適合經商咱們就經商,現在民營企業家的地位,可比以前高多了。從進入臘月二十開始,市委領導、市政府的領導每天晚上都在接待從外地返鄉過年的企業家。”
林華西慢慢折起幾張紙巾,遞給林華北道:“擦一擦。”又安排道:“華南,辭職報告你來執筆,大哥,本來說好了,明天早上慶合書記要來陪我吃早餐,我看這早飯也沒臉一起吃了,明天天一亮,我就回省城,該過年了,有些領導,我還是要拜訪一下。你代表我,感謝一下縣委政府的同誌熱情款待。”
林華東點了點頭,表示應下。
林華北一副領會到精髓要義的樣子道:“是周成,一定是周成乾的,是周成讓老樸自首的。”
林華南道:“老四,都這個時候了,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問題出在自身。”
第二天一早,林華東就讓辦公室主任通知縣政府辦主任鐘瀟虹,因為臨時有安排,所以不用張書記來煤炭賓館陪吃早餐。
汽車上了臨高路,辦公室主任彙報道:“林局長,昨天縣裡的同誌在後備箱裡放了些平安縣的高粱紅酒和臨平的香油。”
作為煤炭局局長,到各地檢查,有土特產是正常,沒有土特產反倒是不正常,作為一個副廳級的乾部,林華西倒也不在乎這三瓜倆棗的土特產,點了點頭道:“算了,這些東西你和周師傅分了,快過年了,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開車的師傅沒說話,辦公室主任則道:“林局長啊,能跟著您出來學習,是我和老周最大的福分了。到了家屬院,我跟您搬到樓上去。”
林華西心裡煩躁,實在不想在這個上麵浪費精力,沒搭話,閉眼養神。
林華北一早就去找了常務副縣長鄒新民,常務副縣長鄒新民聽到後,不禁一驚,略帶不解地道:“哎,華北啊,我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老樸。你當初不是給我打了包票,說那個女的不敢說老樸,就算老樸被抓了,也不可能把你交代了,怎麼,才幾天時間,就查到你頭上了。”
林華北一臉懊惱,在鄒新民的辦公室裡來回踱步,說道:“鄒縣長,我真沒想到啊,老樸那小子居然反水了。我之前那麼信任他,他卻把我給賣了。”
聽到林華北被賣了,鄒新民心裡一陣發堵,畢竟整個事情自己也全程參與,既然老樸能賣林華北,林華北是不是也會賣了自己。忙給林華北倒了杯水,道:“兄弟,現在是什麼情況?”
林華北道:“現在家裡人商量,讓我辭職,讓我做生意,鄒縣長,您是知道的,我這人平日裡朋友多,掙錢也多,花錢也多,根本沒攢下錢啊。”
鄒新民心裡暗忖,這個林華北一大早跑到自己這兒哭窮,莫不是想要挾自己拿錢?
鄒新民輕咳一聲道:“華北啊,按說你手頭緊張,我應該支持你,但是現在,我手頭也不寬裕。這樣,等過了年,我找幾個朋友,給你湊湊,做個什麼生意,問題不大。”
林華北忙道:“鄒縣,鄒縣,我就是再缺錢,也不可能借您的錢。是這樣,做人嘛,要有骨氣,既然是咱乾的,咱認栽。但是,您知道,我之前雖然是煤炭公司一把手,但在國企,那根本不叫做生意,哪有做生意不論輸贏的?那就是拿著國家的錢,賺了賠了誰心疼啊。我是說,聽說現在有個政策,停薪留職,保留編製,我希望能在工會把編製留下來,您分管人事局,所以我一早就來找您了。”
聽到這兒,鄒新民算是明白林華北的意思了,笑了笑道:“保留編製啊,問題不大,這個有政策,主動申請下海經商的,可以保留編製五年,五年之內不發工資,想回來隨時可以回來,五年內不回來,解除關係。”
林華北聽了,鬆了一口氣,道:“那我心裡就踏實了,鄒縣長,五年之後,您肯定就是書記了。”
鄒新民聽完,笑了笑道:“我要是當了書記,你肯定就是縣長。”
倆人又聊了一會兒,林華北道:“現在,上級鼓勵個人辦煤礦,我這人和煤打了一輩子交道,我看咱們乾脆乾票大的,把煤礦也改革了,搞成個人承包。”
這件事,倆人說了不止一次,但鄒新民明白,在現行條件下,還不成熟,畢竟自己不是一把手,說了不算。
扯了幾句後,鄒新民道:“華北啊,你說那個羅煥清,如果知道局勢發生了變化,會不會?”
林華北抽了口煙道:“我現在誰他媽的都不信了,親兄弟都不行啊,何況這些人。”說著用煙指了指鄒新民,笑著道:“鄒縣,你除外,你除外。羅煥清那個家夥,必須想辦法把他弄到二監獄來,監獄裡麵不要命的人多了,隻要把錢使到位,各種意外,都有可能發生。還有,鐘瀟虹那個小婊子,不聽招呼了,覺得自己馬上當縣委常委,是個領導了,我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從鄒新民這裡得到了肯定的承諾之後,林華北趁著上班就到了林華東的家裡,提出了自己停薪留職的折中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