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崢把羅亭淵平安送到,事情說清楚,也就告辭回去。
這個時間,孩子們已經睡了,媳婦兒還在等他。
董文浩替羅亭淵送他出去,轉身回來,撐著膝蓋彎腰盯著羅亭淵問:“這下開心了?”
羅亭淵淡笑:“知道瞞不過你。”
董文浩微微搖頭:“我也是小瞧了陸團長。”推著他的輪椅去臥室,嘴裡問,“怎麼,你那幾個學生,有沒有答應把孩子送來?”
羅亭淵揚起唇角,慢慢的說:“過了年就打報告,幫江嫂安排工作吧。”
雖然那幾個人還沒做出決定,可是多年相處,共經患難,他對他們表情的變化已經很熟悉,在他說出這裡教師的資源時,那幾個的表情分明是心動的。
把孩子每天留在身邊,和讓孩子從小接受一群國家級教授的指導之間,他們太知道怎麼取舍。
董文浩點頭答應,卻又微微搖頭:“雖說早早喪夫,這位江嫂也算是好命,這保育員的崗位不知道多少人推薦呢,可隻要兩位,她也算是沾了那幾個孩子的光。”
羅亭淵搖頭,語氣難得的鄭重:“不,孩子們不來,我也不會不管,因為……她為我拚過命。”
董文浩:“……”
過去那些年,到底都發生過什麼?
當初,陸明崢出事,他動用特權,調動專家團,調動飛機,趕去築城,又幫祝曉敏把陸明崢從陸家人手裡強行截了下來,他就說,他們為他拚過命。
謝承誌幾個人保研,他也是暗中關注他們的學業,楊愛軍心儀的教授不再帶學生,他又親自請教授出山,選了楊愛軍,也說他為他拚過命。
甚至和祝曉敏同批,已經分配去各地的知青,他每一個都關注發展,暗中插手幫忙,也說他們為他拚過命。
現在,謝承誌幾個快畢業了,他已經在幫忙籌謀工作,還是說為他拚過命。
這些來上大學的知青也就算了,還有一個姓王的小姑娘,從縣裡一路提拔去行署,現在還在運籌調去省城,也說是她為他拚過命。
最離譜的,還有食品廠的那個廠長,據調查,原來隻是村子裡的一個小寡婦,他也說為他拚過命,暗中幫忙,要不然,經濟學院辦的夜大,是那麼容易上的?
那個廠長還帶了兩個憨頭憨腦的小夥子,也說為他拚過命。
反正董文浩對這句話已經免疫了。
而在於江嫂,又哪知道羅亭淵的提議其實有那樣的深意,隻知道這個工作雖然還是照顧孩子,卻是正式工作。
從這方麵,她也是瘋狂心動的。
一個農村女人,她沒有知青們的學識,也沒有白桂花那樣的魄力,跟著亡夫勉強識了幾個字,會做能做的,其實就是洗衣做飯帶孩子。
前幾年,跟著祝曉敏,幫他們兩家帶著孩子,彆的事都不用她操心,包括自已的兩個孩子,從接到京城,上幼兒園,上學,都有陸明崢、祝曉敏他們安排。
可是看著幾個孩子大了,上學的上學,上幼兒園的上幼兒園,說實話,她心裡是慌的,不是怕沒有人管她,而是怕自已再做不了什麼,成了吃閒飯的。
現在,羅亭淵居然說,有這樣的一份工作,她要做的還是照顧一些孩子,就可以有一份自已的工資,她也可以成為一個吃公家飯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