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年,他經組織介紹,認識了段思寧,結了婚。
段思寧原本是冀省一個村子裡的小村姑,名字也不叫段思寧,她的名字還是當時的排長愛人給取的:思寧,思念安寧。
段思寧是在外出挑野菜的時候,看到部隊路過,扔下籃子,跟著部隊跑了,就那樣投身革命。
在那個時候,她的行為是被讚揚和歌頌的,她也一度成為婦女運動的領軍人物。
所以,當組織把她介紹給他的時候,他被她身上那抹光輝所吸引,欣然接受。
抗戰的那段歲月還好,段思寧是勇敢的,學習也很積極,一度他以為他找到了一個很好的革命伴侶。
可是,等到仗打完了,終於過上太平的日子,他漸漸發現,他和她的思想,有著太大的差距。
他出身資本家,讀過很多書,參軍之後,接受的是新思想的教育,身為軍人,保家衛國才是信念。
可是她不一樣,她喜歡聽他講戰爭之前家裡的事,迷戀那時他資本家少爺的生活,她說,那才叫底蘊,她不喜歡接觸像她一樣窮人家出身的戰士,隻願意和所謂的世家來往。
她迷戀權勢,她借他的勢,但也要有自已的權利,他和她的職務都越來越高,他和她的心也漸行漸遠。
在一次次的晉升中,他輾轉各處野戰軍任職,而她留在了龍城,用她的話說,陸家的底蘊在那裡。
同時,她又為自已的出身差自卑,想儘辦法照顧娘家的父老鄉親,把他們帶到城裡,為他們安排體麵的工作,創造一個“強大”的娘家。
比如馬禹君之流。
那個時候,他對她還是包容的,一切都歸結於各自的出身不同。
終於,在大運動到來,所有的人都掩藏鋒芒的時候,偏偏她還擺出世家的派頭,至使陸家的父子幾人同時被停職審查,陸明崢參軍受阻。
他和她大吵了一架,可是他的修養在她的指天罵地下完全無力抵擋。
他和她的婚姻,有著太多的政治捆綁,不要說離掉,就是提出來都是錯誤,而段思寧那鋼筋一樣的神經,是無論他怎麼說都沒有辦法讓她明白她錯在哪裡。
足足六年時間,他都活在她張牙舞爪的陰影下,到問題說清之後,父親告老,去了部隊療養院養老,兩個弟弟也跟著轉業,而他幾經周折來到華南軍區,再也不想回去。
沒錯,陸明崢說的沒錯。
雖然他身居要職,可是,這些年華南軍區沒有那麼大的亂子非要讓他寸步不離,是他根本不想回家。
回憶隻是片刻,陸正沉默好一會兒,終於緩下聲音說:“你的妻子,我調查過她,確實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可是,她做事手段強硬,這一點和你母親很像。”
“不是!”陸明崢挑了挑唇角,“手段強硬隻是她做事的態度,她為人聰慧透澈,不會強行控製彆人的人生,她和我媽不一樣。還有,我沒有考慮過她是不是人才,我隻知道,她是我喜歡的女人,我想和她在一起,不是她就不行。”
所以,當初儘管段思寧堅決反對,他仍然一意孤行的和她結婚。
陸正看他好一會兒,終於問:“你這次來,是想和我說什麼?”
陸明崢問:“爸,我想知道,你是想就這麼看著事態發展下去,還是想讓它結束?”
“你是來提條件的,還是來給建議的?”陸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