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和河道都被泥石流堵住了,村長組織人通路,兒子多的人家,一家出一個人。
張信山三兄弟輪流著去。
張老頭領著留下的兩個兒子,扛著鋤頭去看田裡的禾苗。
除了坡地,水田基本都被水衝過一遍,尤其是近河的田,田坎都衝垮了,要不是界碑埋得深,都要分不清具體是誰家的田了。
溝渠裡水還在嘩嘩地流,一眼望去,種晚稻的田裡哪有一根禾苗,再生稻的稻秧要麼彎折在地裡麵,要麼光禿禿的,顯然收成是不行了。
村裡不少人家都在抱頭痛哭,即便已經哭過好幾場,眼睛都哭腫了。
張老頭也愁,看好了地再回來算損失。
這一算,下半年基本要顆粒無收,現在補種晚稻肯定是來不及了,加上育種的時間,起碼要四個月,到時候都快過年了,雪一下根就凍壞了,你種再多都沒用。
而且,被水衝過的水田地力流失,好好的上等田直接變成了中等田,要養好幾年才能變好。
張知沒有跟著張老頭去地裡查看,但是經常碰到村裡人,幾乎所有人都是愁眉苦臉。
有些人家早稻收的糧食也沒搶出來,這會已經從村裡買糠吃了。
借住在老張家的張智亮一家子,不時就會發出哭聲和爭吵聲。
老王氏將泡水的糧食便宜賣給他們了二十斤,但顯然是不夠吃的,家裡孩子一喊餓,家長就揍孩子,孩子就哭,哭得張知心煩得很。
這會,又聽到哭聲了,張知皺了皺眉頭,“我們一到飯點,黃嬸子就打孩子。”
小李氏給張知使了個眼色,“小點聲。”
張知不高興地撅了噘嘴。
飯在鍋裡熱著,在等張老頭幾人回來吃飯。
坡地的百合花頑強地扛過了風雨,但雨水中留下了很多蟲卵,這是下半年唯一的收成了,張老頭整天在百合地裡忙碌,早出晚歸地捉蟲除草。
直到一家人坐在桌子邊上,張老頭還端著碗在思索,“咱家的糞肥都留著給百合加肥,晚上睡覺警醒點,小心有人來偷糞。”
家裡的大水牛簡直是個造糞機器,一天就能拉一板車的牛糞。
張信山三兄弟點頭。
今年是第一次種百合,最後能收獲多少,誰也不知道。
張老頭很愁,歎道:“地裡被糟蹋成這樣,也不知道年末交稅是怎麼樣呢!”
大家都低著頭扒飯。
張知勸道:“爺爺,說不定朝廷會把今年的稅免了呢?實在不行,到時候用銀子抵唄,我有辦法賺錢的。”
張老頭擠了個笑容出來,“好,我們知了有本事。”
張信水突然一敲腦袋,道:“村口的路通了,要去縣城看看嗎?”
張知正愁和外界斷聯了,立馬提議道:“明天去看看吧?可以屯點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