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音姑娘,那請問??你呢?”
“……?”
隨著他的問話,那個不知何時湊到灶台旁的灰衣女子懵懵回頭,手上還沾著一些剛從灶台上蹭到的鮮血。
也直到這會兒,夷則靜才算真正看清這位“初音姑娘”的形貌??
身材不算高大,長相也隻能算秀氣。穿一身粗布灰衣,顯得整個人也灰撲撲的。
未施脂粉,頭臉上也沒什麼裝飾,隻在手腕上戴了個同樣不起眼的素鐲子。細一看,那鐲子上居然還有好幾道裂縫。
更彆提她臉色蒼白,嘴唇無色,聽到葉驚弦的問話後,似是想要說話,張口卻是接連的咳嗽??好不容易咳完了,將沾在指尖的血遞到鼻子前聞了聞,又是一陣猛咳。
瞧著身體就很差的樣子。看得夷則靜一時都有些恍惚。
……之前他在窗口看到的那個哢哢劈人的……確定是她,沒錯吧?
還是他看錯了?又或者是這妹子其實也像喬大郎一樣,也有個長得像的娘親或是姐妹……
夷則靜思緒不由越飄越遠,恰在此時,卻聽那名初音姑娘咳嗽漸停,似是終於緩了過來。
而後便聽她淡淡道:“我當時也不在後院。我在前院的紫藤花樹下。”
“哦?”葉驚弦微微挑眉,不知是不是還在惦記著打賭失敗的事,語氣間很有些咄咄逼人,“那你可有人證?”
“沒有。”初音姑娘聲音虛弱,“但我有物證。”
葉驚弦:“什麼物證?”
“我當時在忙著殺人。”初音姑娘聲音依舊虛弱,“有個大胡子要殺我,被我殺了。但你們這邊的事來的突然,我還沒來得及處理屍首,他人現在就躺在院子西邊的紫藤架下,應該還沒涼透,你們去摸摸就知道了。”
“……”
虛弱,但理直氣壯。
夷則靜都聽傻了。
不是,這事是可以直接說的嗎??
而且,好像哪裡不對??
“等等。”他脫口而出,“你說的是池塘邊襲擊你的那個?我記得他沒有胡子啊。”
“哦,不是他。”相比起他,初音姑娘卻是相當平靜,“我說的是另一個。”
另一……啊?還有另一個?
夷則靜更傻了。也就是這個姑娘,從他進來到現在,就殺了兩個?
這什麼效率??
相比起他,其他人的關注點卻好像不太一樣??
“初音姑娘,你這‘物證’,怕是做不得數。”短暫的沉默後,終於有一人神情微妙地開口,“世上有千般靈術,既然有可保屍身不腐的,自然也有能保屍體溫熱的。”
“是嗎?”初音終於皺了皺眉,“那我不清楚了。我就這一個物證,你們愛要不要。”
這話顯然又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滿,然而就在他們開口之前,又一人站了出來。
“抱歉,之前沒想起來。但姑娘這麼一說,我倒有印象了。”
說話的是個穿紅色衣袍的年輕男子,敞著衣襟,沒有束發,衝著初音姑娘遙遙舉了下手裡的酒壺:
“這位姑娘,殺人時我正好看到了來著。不過當時沒在意,直接走了。”
“……”
此言一出,場內又是一陣沉默。
不知過多久,方聽有人冷笑出聲:
“好呀,那現在大家都有人證了?那豈不是誰都不可能殺人了?”
“那可不一定。”有人小聲回應,“還是有人沒到的……”
“能找的我全找來了。”耄老冷冷開口,“沒被我找到的,要麼是藏得好,要麼就是已經來不了了。”
這話倒是有可能。畢竟聽初音的意思,她自己就已經單槍匹馬乾掉兩個了。
鍋裡的屍體是正好被人發現了。誰知道在沒人發現的地方,有誰已經死了,又是被誰吃的?吃完又增加了多少年的功體?
這麼一想,有人頓時緊張了起來。
“還是比對一下牙印吧。找出是誰動手的,大家心裡也好有個底。”一道女聲緩緩響起,“畢竟有人的啊,一進來就拉幫結派。都是同夥了,說的話還可信嗎。”
“……”這話聽得夷則靜的腦子又嗡的一聲。
原因很簡單。他是沒吃人沒錯,但他也不是食靈者,他牙就跟彆人不一樣啊。
這要怎麼搞?總不能現在就跑??
還沒等他想清楚,卻又聽一人輕歎口氣。
跟著就見那名初音姑娘冷靜地說了聲借過,從另一側推開人群,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走得那麼自然,以至於一時在場竟沒人意識到她的行為好像有哪裡不對。等她都走出去了,才有人如夢初醒般道:
“等等,你去哪兒?還在查是誰殺的人??”
“我去處理那具屍體,再晚點兒就硬了。”初音姑娘頭也不回。
說完,似是想起什麼,又停下腳步,回頭在他們身上掃了一圈,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還有。彆浪費那個時間比牙齒了。”夷則靜聽見她道,聲音不大,卻很篤定,“殺人的不在你們之間。你們也沒必要找凶手。”
“反正結果……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