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整個浦東都知道所謂的新聞證是什麼玩意。
夜幕降臨,燈火通明。
窗外,喧鬨聲不停,有叫賣聲,有車鳴聲。
熱鬨之下,總是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死氣。
燈光下一位厚重大衣的人影出現,邁步踏入報社,身上厚厚的大衣掛在一角,將懷裡的相機放在了桌子上。
外麵的動靜,引起了救亡報社內部的關注,一腦袋小心的伸頭探出,當看清桌前的人影之後,小腦袋瞬間目光一亮。
“許蘭姐,你可算回來了,你瘦了好多。”隨著聲音從屋內傳出,立刻有一女子穿著土灰色毛衣的女子,順手接過許蘭脫下的大衣,整理了起來。
同為報社的記者,韓春雪和許蘭已有大半年沒有見麵了。
“還好,結實了而已,這些照片你現在幫我洗一下,小心點。”許蘭語氣有些急迫,小心翼翼的把相機取一下,遞給韓春雪。
從晉西北風塵仆仆的回來,就是為了相機之中的那些照片,以及照片裡麵的人。
所以,她對於這些照片,可謂是相當的看重。
“許蘭姐,這就是你一直要找的報道?”韓春雪接過一卷膠帶,開始忙活了起來。
“對。”
“明天一定幫我把報道發出去,到時你幫我盯一下,我要回家一趟,準備在浦東成立一個援助會,我需要家裡的支持,把一些物資送到晉西北那邊去。”
許蘭放下背包,從懷裡整理著一些資料,還有路上她準備寫的稿子。
從她打算回來的那一刻,便已經決定要用另一種辦法幫助林天塵他們。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留在隊伍中,根本幫不了什麼忙。
做傳令兵,她跑不過小山子,甚至也跑不過方白鹿。
做後勤,她沒有程婷英熟絡。
打仗,她連槍都不會,與其在前線添亂,倒不如用在她擅長的地方幫助這些戰士。
她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在北方還有這樣一支隊伍,在頑強的和鬼子作戰。
用自己的方式,給予這些戰士做後勤保障,就算是杯水車薪,可就像是那名團長說的一樣,再退就亡國了。
那位年輕的團長帶著戰士奮鬥在前線,?在為後代的和平而戰,她想儘全力幫助這一支真正在打鬼子的隊伍。
“許蘭姐,我們可以做援助會,但是援助的東西可以就近給,為什麼要送去那麼遠的地方。”韓春雪很不理解,一趟北上,讓她有些不認識眼前的許蘭。
從前,就算外出回來,許蘭做事都是有條不紊的,而且無論做什麼都是會精打細算。
對於沒有任何實用的事情,許蘭從來都不會去做。
可是現在,剛回到報社,韓春雪就有些不認識了,不僅人瘦了一圈,說話的方式,還有處理方式都是和以前截然不同,語氣變的雷厲風行,仿佛做慢了,就會產生巨大的影響。
而且這許蘭說的救助會,竟然是要送到北方,而且很急的樣子。
許蘭聽到這句話,身體微微一頓,神情極為嚴肅的抬頭看向韓春雪。
“因為那裡還在戰鬥,那裡有著血性的男兒為了腳下這片土地拋灑熱血。”
“我不想看到他們孤軍奮戰,更不想他們的戰鬥默默無聞...”
許蘭眼神充滿著堅定,坐在了桌子前,稿件在她的手中,疾筆如飛。
一旁的韓春雪看著竟然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因為許蘭的眼神中的光芒,是她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
在桌前,外麵昏暗,可在燈火下的身影漸漸拉長。
窗外滴答聲漸漸傳來,夜幕下的浦東,此刻下起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雨。
時間漸漸流逝,許蘭依舊是坐在那修改著稿子,檢查著每一段話。
在一個昏暗的房間之中,空氣之中彌漫著濃重顏料交合的氣味,韓春雪小心的拿著一個鑷子,從一個池子裡將一個相片夾了出來,光影之下,一道人影若隱若現。
韓春雪湊前一看,照片雖有些模糊,可在照片上一道身材挺拔勻稱的青年出現在照片中,俊逸的側臉在光影中顯現而出,這讓她本能的多看了幾眼。
可當她拿起第二張照片準備掛起的時候,那用鑷子夾照片的手卻是停在半空之中。
“這是...國軍?怎麼還有穿其他軍裝的戰士?”照片之中,韓春雪能夠看到臉上帶著笑意的戰士,正在打掃著戰場。
裡麵有她認識的國軍軍裝,也有些軍裝她感覺在哪裡見過,思索片刻後才想起這是川軍軍裝,在浦東的時候她也曾見過...
地上的鬼子屍體,光是從這張照片來看,躺在地上的鬼子就有二十多頭。
韓春雪立刻從池子裡再次的拿出了幾張照片,竟然發現拍攝的幾乎沒有重樣的,而且地麵上都是有死亡的鬼子,這說明,死亡的小鬼子絕對不是二十多頭那麼簡單。
直到韓春雪洗到一張照片,一名戰士扛著一個旗幟,旗幟迎風飄揚,在旗幟之中有些字,這些字過於模糊韓春雪並看不清。
可那個鬥大的死字,卻赫然出現在照片的右上角的位置,清晰可見!
以死為旗?
韓春雪拿著這張照片看了許久,如此之多的照片,她重複的看了很多遍...神情越來越震驚。
因為從每個不同的角度去看,這死亡的小鬼子,絕對超過五百之數,而一些攻堅時的
照片,她認真的看了一下,估計也就三四百左右的人數。
三四百....殲滅了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