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2日。
A市天氣預報顯示,當日氣溫最高34度,最低28度,天氣晴朗,十五天內無雨。
淩晨一點半。
電腦桌前的薛淩胃裡忽然一陣抽搐,她想起自己晚上隻吃了已經過期的最後兩片吐司,終於放下觸控筆,把畫稿保存,拿上手機鑰匙起身,準備下樓去打包個炒粉上來吃。
路過洗手間的時候,她進去照了照鏡子,鏡子裡是一張因為長期熬夜不曬太陽而異常蒼白的臉,眼下是一片青色,從來沒有燙染過的黑色齊肩短發保持著最原始的形態,因為缺乏打理發質粗糙有點發毛,發尾張牙舞爪的翹起來,身上寬大的純色黑T恤罩在她高挑纖瘦的身體上,顯得有些空蕩。
薛淩對著鏡子胡亂抓了兩下頭發,關燈出門。
樓下燒烤攤的炒粉很好吃,唯一的缺點是沒有外賣,薛淩想吃就隻能自己下樓買。
大概因為是周末,淩晨一點半了,燒烤攤上還是有不少客人。
薛淩白天沒什麼胃口,但是一到深夜就食量驚人,她點了份大份的炒粉,慣例加辣加兩個雞蛋,又挑了些烤串讓老板一起烤。
她點好單,就在攤位旁一邊刷手機一邊等。
突然,薛淩隻覺得頭頂一涼,一滴冰涼的液體滴到了她的頭頂上,隨即一股寒意從頭頂灌通全身,身上的汗毛瞬間直立起來。
她驚駭的伸手摸了一下,再抬頭,頭頂上是漆黑一片的夜空。
“下雨了嗎?”薛淩皺起眉,手上卻沒有摸到濕意,仿佛剛才隻是她的錯覺。
“哈哈,今天那麼大的太陽,哪裡來的雨。”燒烤攤老板一邊熱火朝天的炒粉一邊笑著搭話。
薛淩隻是生疏的扯了扯嘴角作為回應,她經常來打包炒粉,老板已經認識她,偶爾還會跟她攀談幾句,她每次隻是敷衍應付過去,她對人際交往向來不擅長。
她心裡依舊有種怪異的感覺,卻也沒再說話。
·
薛淩拎著打包好的炒粉燒烤回去的路上,又看見了那隻總是在四周徘徊的黑色流浪狗。
她經常會看見它,它跟彆的流浪狗不一樣,並不往夜宵攤那邊去,向人類乞憐。
它始終跟人群保持距離,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看起來瘦的可憐。
她慢慢停下腳步,嘬嘬兩聲引起它的注意,然後丟過去兩根烤腸。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投喂了,但黑狗並沒有因此對她熟絡。
它依舊站在原地沒動,烏黑的眼珠警惕地盯著她,大概實在是太餓了,它慢慢往烤腸走了幾步,抬頭看她一眼,才走到烤腸麵前,先是嗅了嗅,最後又盯了她一眼,才叼上烤腸小跑著進了巷子。
薛淩目送它離開,打消了再去烤兩串烤腸的念頭,繼續往前走去,到了公寓樓下,她拿出手機掃了一下開門的二維碼,推開大廳的玻璃大門走進大廳。
然而就在她走進大廳的一瞬間。
在她身後,一場毫無征兆的大雨瞬間鋪滿整個世界。
薛淩聽到聲音,轉過身去,透過玻璃大門,有些錯愕地看著外麵的傾盆大雨。
她下意識打開天氣預報。
手機裡的天氣預報顯示,A市近十天都沒有雨。
·
這場雨下的很短暫。
薛淩到家的時候,發現雨已經停了。
她坐在椅子上,一邊打開最近在看的電視劇,一邊吃著炒粉烤串,吃完以後,也不收拾,徑直去浴室洗漱完,然後重新回到工作桌前。
薛淩是個三流畫手,父母去世的早,她被奶奶撫養長大,之前她一直努力工作,就是想要多賺一些錢,可以讓奶奶享福。
可幾年前奶奶也因病去世了,她好像忽然就找不到努力的動力了,於是她從那個隻知道壓榨她的公司辭了職。
現在每天就是關在自己租的小公寓裡畫稿子,零散的接一些單子,賺的錢剛好夠自己不被餓死。
她現在在畫的畫稿明天下午就要交了,明天不知道會睡到幾點,必須熬夜畫完,現在還差一些收尾工作。
薛淩試圖集中精力畫畫,然而畫著畫著,眼前線條清晰的畫稿突然糊成了一團,上麵的色彩也扭曲到了一起,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突然一片五彩斑斕的黑,胸腔裡湧起一陣惡心的反胃感。
難道是食物中毒了?剛剛的炒粉跟烤串有問題?
薛淩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想要緩一緩,然而實在難受,丟下畫筆,爬到床上,腦子裡眩暈不止,意識忽然陷入一片黑沉。
半夜也不知道幾點,薛淩感覺自己發燒了,渾身一會兒滾燙一會兒冰涼,四肢乏力,意識也不是很清楚,她想要起來找點感冒藥吃,可是一動就覺得天旋地轉,好像渾身的感官都失調了,最後又掙紮著渾渾噩噩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