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安死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尤其是終年不見天日的裂溝工廠與礦井,隔三差五倒下一個,人們都麻木了。
即使範德爾上台成為領導者,這種現象緩解不少,但工人、礦工死在崗位上仍是家常便飯。
然而像烈娜塔這樣堪比煉金男爵的企業家“自殺”身亡,在祖安可算是爆炸性新聞。
戈拉斯克工業的底蘊十分豐厚,在祖安各大城區都有相關產業。
上至承包采礦作業、煉金機械生產廠、化工廠、精煉廠,下到酒吧舞廳、街邊店鋪……
數以百計的工廠,數百家涉及各行各業的商鋪店麵在一夜間沒了主心骨,不鬨出亂子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讓祖安再次陷入動亂的並非正在崩潰的戈拉斯克工業本身。
時至傍晚,空蕩蕩的福根酒館不見一個客人。
範德爾頂著一對黑厚的黑眼圈,失神地擦拭著手中的酒杯。
自從烈娜塔突然死在自己家中,他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睡過安穩覺了。
為了爭搶那些無主產業,史密奇、克洛斯、瑪格特這三名煉金男爵可謂撕破了臉,完全不顧曾經共患難的兄弟姐妹情誼。
就連一向老實本分,基本不做出格之事的荏妮都忍不住在這場騷亂中動了手。
雖然四大黑幫勢力尚未達到街頭火並的程度,但彼此間的關係已經降至冰點,甚至已經劍拔弩張。
而那些突然出現在底城的執法官又相當克製,有格雷森的領導,選擇無視煉金男爵們的挑釁,沒有釀成大禍。
範德爾試圖聯絡各方再次召開煉金男爵會議,可這些人仿佛提前商量好了一樣,均不曾給出答複。
不得已之下,他隻能派出追隨自己的親信,分彆帶領一批人手,前去各個煉金男爵掌管的區域調解。
黑狼幫幾乎是傾巢而出,留守黑巷的所剩無幾。
腰門帶動風鈴發出清脆響聲。
範德爾下意識說:“歡迎光臨福根酒館……”
當定睛看清來者是夏亞,他勉強擠出一個疲憊的微笑:“挑這個點來,可真不是時候。”
範德爾注意到夏亞鬥篷領口處的金屬光澤,知道他穿的有機械外骨骼。
隨手給夏亞接了杯淡啤酒,範德爾口頭仍提醒道:
“我知道你對你的發明很有底氣,但你畢竟是上……呃,文明人。底城之間的幫派鬥爭可都是見血的。
“如果你沒接受過格鬥訓練,或是心懷仁慈,不對明顯不懷好意的人下狠手,就算穿了這套機械裝備,也是要吃大虧的。”
“你讓歐比納姆和漢克留守我的工坊,是他們護送我過來的,”夏亞用大拇指指向門口,“不過工坊林的形勢比較嚴峻,所以我讓他們回去繼續守著工坊了。”
範德爾從吧台下取出煙鬥點燃,憂鬱地歎了聲氣:“芬恩的事才剛擺平沒過多長時間,這幫家夥就是不長記性!”
夏亞一語道破範德爾不想承認的問題:“以我的觀點來看,他們倒不是不長記性,而是貪婪的本性如此。
“容我說句可能冒犯到你的話,祖安這麼大一塊地方,你就不該讓他們這些沒怎麼受過教育,不懂得如何管理的人掌握那些重要城區。”
“可我們曾經出生入死,我答應他們……”
夏亞撇了撇嘴:“是是,你答應要給追隨你的人榮華富貴,可結局你也瞧見了,他們從不滿足自己那‘一畝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