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有為後撤回原來的位置，眼裡光芒並未熄滅，笑著說：“想必二位已經知道了，原本負責和貴軍對接的是冥火樓。”
莫歇點了點頭，“是的。”
“我用萬顆南海珍珠換得了這次機會，原因是我的一個猜想。”說著，辛有為取下腰飾，展示給他們看，“二位覺得這是什麼？”
腰飾正麵是塊翠綠的玉佩，背麵則嵌有一片亮晶晶的東西。
“某種海洋生物的鱗片。”莫歇毫不猶豫地回答。
辛有為微微睜大眼睛，笑容逐漸擴大，語氣中隱含期待：“為什麼說是‘某種海洋生物’，而不是魚類呢？”
“它很特彆。”身為巫師，莫歇能從鱗片上感受到特殊的氣息。隻不過這股氣息十分微弱，之前被熏香和辛有為的氣息所掩蓋，他才沒注意到。
辛有為歎息一聲，“你是第一個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價值的人。”
“你認為這類生物和位麵裂縫有關，對嗎？”亞特博爾格重新找回了存在感。
“對。”辛有為垂下眼簾，拇指輕輕摩挲著玉佩，小心地避開了鱗片，“自從天痕出現之後，華夏古國的海域內便海難頻發。輕則船隻被毀，無人身亡；重則殘骸沉沒，無人生還。實不相瞞，我辛氏商會的商船也損毀了不少。”
他頓了頓，繼續說：“就在我親自去海邊查看情況時，無意間發現了這枚鱗片。它整體寬而厚，重量卻很輕，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出七彩的光澤。同時邊緣完整，質地堅硬，像是自然脫落的。”
“幸存的繚手說，在商船側翻後，他隱約聽到了一陣怪異的聲音，像是多個長音拚湊成的樂段。又過了兩天，不止一個漁民稱在近海的礁石邊看到了奇怪的人影，像是拖著一條大魚，來回擺動身體。再結合民間的傳說，我便猜測它是鮫人的鱗片。”
莫歇把“鮫人”換成“人魚”，亞特博爾格瞬間了然。
“您可以告訴我們，那個民間傳說的內容嗎？”莫歇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既然黑色力量能影響讚德拉，那麼現在的海洋生物對於人類來說，則比之前要危險百倍。
如果他們這次挑戰要麵臨的異物，是前世那些“海之末裔”就難辦了。
“我正有此意。”辛有為把玉佩掛回腰帶上，轉身走到書架前，取下一本藍色封皮、用細繩裝訂的書。
“最開始，人們認為鮫人是有著人頭魚身的魚類，後來傳說四起，逐漸形成了如今這一版本，即——鮫人，人身魚尾，美貌異常。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叫聲如歌，婉轉淒涼。其眼泣，則能出珠。食其肉，可得長生。”
辛有為翻動書頁，然後停在鮫人圖處。
美貌異常？亞特博爾格看了看圖畫，又看了看辛有為興奮的表情。
他覺得，華夏古國的人大概對“美貌”一詞有什麼誤解。
這不怪亞特博爾格，主要是東、西大陸的繪畫流派不同，畫風和技巧有很大的差異。
圖中人身魚尾的生物坐在礁石上，稀疏的頭發隨海風飄動，泛白的眼珠無神地望向海麵，主要就是凸顯“神似”。
“幾百年來，修真者使用炁力，修煉法術，能做到許多異常之事，卻還從未出現長生不老之人。”辛有為垂眸看著自己粗糙的手掌，“可惜我天資愚鈍，連最基礎的境界都達不到，枉費了那些靈藥。”
長生不老……
莫歇突然想到了什麼，問：“既然您曾親自到海邊查看情況，那您是否知道海難發生的主要原因？”
“海浪湧起，撞得船隻側翻，船上的人們也被巨浪淹沒，沉入了海底。”回憶起一樁樁噩耗，辛有為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莫歇逐步引導：“普通的船隻經不起風浪，而您的商船應該是加固過的，也推斷好了天氣才出航，怎麼會多次損毀？”
辛有為並不感到意外，因為他剛才提到過這個猜想，“所以我認為，天痕影響了那些可能是‘鮫人’的存在。”
“鮫人生活在深海，而礁石分布於海中或靠近海岸，有漁民在礁石邊見到過奇怪的人影，說明鮫人離開深海，接近了人類居住的地方。”莫歇神情平靜地注視著辛有為，聲音逐漸低沉下去，“有沒有一種可能，鮫人並不在意船隻，它們的目標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