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耿直的小暴脾氣硬是憋著,臉黑如鍋底。
他窮啊,手中十幾萬農民軍,是人丁,也是莫大的壓力。
戲忠也知道曹操窮,但是這種窮到隻能吃肉為生,也是他第一次聽說,當真是漲見識了。
戲忠來到曹操身邊半年,最令他驚歎的便是曹操的木鼠大業。
前前後後圈了不少山地,這群醜唧唧的小東西,盯著木頭一個勁地啃,如斯壯觀景象,令戲忠震驚。
成熟的木鼠竟有一隻成年兔子那麼大!而這些都是幽州牧貂蟬在做州牧之前送給曹操的。
來到兗州的第一個月,戲忠吃上了肥得流油的木鼠肉,味道比想象中要好一些,戲忠滿意極了:看來兗州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艱辛,至少能吃上肉。
來到兗州的第二個月,戲忠因食肉過多運動太少,便秘了。
來到兗州的第三個月,體質驟降的戲忠得了痔瘡這等隱疾,戲忠一言難儘,找到荀彧問其解決之法。
荀彧深深看了他一眼,推薦了一味以荊芥為主藥的除瘡良藥,可外敷,可內服。
戲忠從此隨身帶著外敷用藥,並且多次建議曹操:“主公,讓將士們圈一些地種菜吧!”
曹操也想啊,他還能怎麼辦,兗州的土地貧瘠,能種出糧食就夠好了。蔬菜產量本就不高,若要去江淮一帶采購,需要的錢他們也掏不出啊!
更何況袁術那喪儘天良的缺德玩意,坐擁江淮以後提高商稅,變相遏製了商人賣菜給他們。
曹操恨啊!好在他運動足夠,每天練武,腸胃蠕動功能好。
曹操握著戲忠的手,由衷地說道:“苦了誌才了,我們窮到隻能吃肉了啊!不如從明天起,你就隨我們一起練武吧?”
戲忠雙目含淚,十動然拒,從此身子骨每況愈下,又因吃肉過多、鍛煉不足而臉色泛黃。
大夫給戲忠把脈,對他勸說道:“郎君是得了肝臟受累之症,若再不改變吃食習慣、增加練武時間,恐怕有性命之憂啊!”
曹操也勸戲忠道:“誌才莫與自己身體過不去,況且這病,真的很疼,我也深有體會啊!”
戲忠:......
看來都是用過除瘡藥的病友,就連主公都感同身受了。
“難怪,難怪文若每日堅持早起練劍,從不懈怠,”戲忠淚流滿麵,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次日一早,曹操準時將戲忠叫起練武,單單是跑動這一項就幾乎要了戲忠狗命。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菊殘迎風花落淚,唯有練武可救命。
戲忠悲痛萬分:“若日後奉孝來此,定也讓他嘗嘗與主公一同晨練的感覺。”
說起奉孝,戲忠憂心忡忡:奉孝他,已經了無音訊許久了,聽說他去了冀州,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這時,荀彧匆匆而來,對曹操說道:“主公,青州來信,說是幽州牧想要與您做一筆生意。”
曹操詫異問道:“幽州牧想要與我做什麼生意?”
對貂蟬,曹操巨有好感,心中對這位風姿綽約的女將念念不忘,當年一直想要招攬而未成,現在眼看貂蟬成了一州之牧,曹操依然因木鼠的恩情而感激著她。
若非有她,他的兵卒還不知道會餓死多少人。
現在雖然有些小問題,但將士們得些小毛病,總比餓死要好得多。
曹操去見信使,待理清楚原因,被這天降餡餅砸個正著。
戲忠若有所思,荀彧沉吟片刻,對曹操說道:“主公,幽州牧想拉你與袁術為敵。”
曹操不甚在意地說道:“我本就與袁術之間有齷齪,債多不愁。”
“聽主公意思,是打算答應幽州牧的合作邀請嗎?”戲忠問道。
曹操頷首微笑:“幽州牧有合作的誠意,我自是願意的,至於袁術,他畢竟已經落入幽州牧手中了不是?”
敲詐勒索,他在行啊!
曹操年輕的時候也曾叛逆過,當年與袁氏兄弟相交時,他就敲過袁術的糕點。
曾幾何年,曆史重演,曹操樂嗬嗬:“沒想到啊,袁公路又將落入我手裡了,讓他囂張,該!”
荀彧問及戲忠道:“誌才可是不讚同主公去趟這渾水?”
戲忠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且幽州牧的心思昭然若揭,她就是想看我們與袁術僵持不下。”
“即便如此也還是要與她合作啊,”荀彧說道:“以主公的性子,幽州牧此前大恩,他是定會幫她的。何況合作一番,雖有弊端,亦是利益所在。”
戲忠不再言說,曹操主意已定,荀彧也讚同,他也沒什麼反對的理由。
不久,關押袁術的牢車與貂蟬寫的價格單子一起送到了曹操手裡,曹操大笑:“好,五五相分,乾了!”
於是,他將贖金的價格向上提了一倍!
“有生意還能想到和我們做,幽州牧可真是個妙人,”曹操笑眼彎彎,自信滿滿地說道:“隻是若想要我與袁術互相牽製,這主意她可打錯了算盤,經此一役,袁術慘遭重創,正是我能拿下江淮的大好時機。”
另一邊,被遺忘許久的賈詡也收到了貂蟬的來信。
自潁川而來的青年人定居在州牧衙門附近,隔三差五來堵賈詡,令他有苦難言。
他現在手裡一堆袁紹做媒誇獎自己長子的信件,甚至還有畫像!
另外還有長安來使楊奉多次提出要見幽州牧本人。
賈詡瞞不住了,他覺得自己即將翻船,被眼前對州牧虎視眈眈的人生吞活剝!
皇天不負苦心人,在賈詡又一次被荀攸堵在衙門口的時候,傳達信令的使者終於趕到了。
“奉幽州牧之命傳達給軍師指令,請軍師即刻出兵支援公孫瓚,想法子將公孫瓚招回。”
荀攸見狀疑惑問道:“難怪我多次尋賈軍師你都顧左右而言他,原來是幽州牧不在此,你可知她去了哪裡?”
賈詡拿過那信,展開閱覽,信中恣意的語言令他眉眼一鬆。
還好,不是其他人假冒的,這真是貂蟬所寫。
至於信上質問他為何會害她白得官職一事,還有威脅要恁死他的氣話,賈詡全然沒放在心上。
貂蟬心性善良,外剛內柔,她從未對賈詡動過粗,隻要她不是真的再不回幽州,一切都好商量。
賈詡對荀攸道:“幽州牧去了青州。”
荀攸若有所思,忽而驚道:“她難道想要趁著公孫瓚遠在冀州,將他在青州培養出來的人脈都收拾了?”
賈詡淡淡道:“或許如此吧?荀先生不妨再等候一陣子,待州牧歸來,定會親自來請你。”
荀攸想了想,搖頭謝過賈詡好意:“我打算去青州找她。”
賈詡不讚同道:“此去青州,將繞路章武渤海一帶,路途遙遠且有黃巾餘孽流竄肆虐,路上危機重重。”
“章五、渤海已是落入幽州牧之手,有何不可去?公孫瓚還未回來,隻需賈軍師為我準備路引,我也有些許武藝傍身,安全到青州是不難的。”
“青州黃巾餘孽更多!”賈詡高聲問道:“你可想好了?”
“是,我想好了,”荀攸堅定道:“我有預感,若我此時不去,或許會錯過許多。”
賈詡臉色複雜,他輕歎道:“我知道你的決心了,你,哎......幽州牧現在在濟南,將往齊而去。”
荀攸喜道:“多謝告知。”
賈詡道:“若你見到幽州牧,且幫我帶句話。”
荀攸問道:“什麼話?”
“問問她,幾時回來吧!”賈詡幽幽說道:“我可沒法子阻止公孫瓚掌握幽州大權,劉州牧的臨終之言,也不知能讓那些將領們乖順到幾時。”
荀攸正色道:“軍師放心,我必將話帶到。”
貂蟬整頓完濟南城,將城交給了田楷,自己則帶著大軍一路又往齊而去。
十天,他們拿下濟南城的速度比預想中快了不少,可後方齊卻已幾乎淪陷在敵軍之手,守城之軍傷死大半。
貂蟬招來劉備,對他囑咐道:“等關押袁術的軍隊離開濟南城,你立即整頓輕騎兵,輕輜重急趕路,自濟南城往齊支援。”
劉備心焦,擔憂齊的安危,聞言大喜過望,謝過貂蟬後忙叫上兩位義弟往齊支援而去。
趙雲摸著花斑虎頭,問貂蟬道:“你準備好了嗎?去麵對青州最混亂的地方。”
貂蟬點頭,袖中烏黑的小箱子滑落,她一把握緊了它,認真說道:“我準備好了。”
縱使亂成地獄景象,我也要將它重新拉回凡間!
待劉備趕到齊的屯兵之處,入眼隻見綿延千裡的軍田被毀去了大半,濃煙滾滾,土地毀壞、焦土散發著惡臭的氣息。
駐守於寨中的兵將死守陣地,傷亡幾乎要將地麵都染成了一層血色,劉備怔怔地望著這番景象,悲痛道:“前幾年百姓們積累下來的生存根基,全都毀了啊!”
黃巾軍在山中按營紮寨,大批農民軍拿著鋤頭、刀子衝殺而來,殺紅了眼,四肢橫飛也要不顧一切都衝殺,為的是生存,為的是搶掠。
“守城大將田楷與劉備都不在,各部將隨我衝啊!——”
為首的黃巾軍將領手拿大刀,廝殺劈砍之間帶走人命無數,血染戰袍、飛濺於臉頰,他狠戾而野蠻,衝殺在最前麵,以悍勇無畏壯大士氣,為手下兵卒衝出一片廝殺之路。
將領望著屯兵之所建築的城牆,想象著其中糧穀滿倉的畫麵,他高聲呼喊:“田楷走時並未帶走多少車糧食,兄弟們,攻下營寨,今晚就可以飽餐一頓了!”
無數人應和著他的話語,饑餓的腹部都仿佛因此而不再叫喚,亢奮中,無力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潛能,那一往無前想要吃個飽餐一頓的信念促使他們麻木地劈砍敵人,像是最古老野蠻的部族,喪失了人性,遺留下來的隻剩下本能與野性!
守城軍士氣大敗,營寨大門搖搖欲墜,寨牆上掛滿了無數的敵人,其下屍骨累累,血色蔓延,這是多少人的生命在此墊出的登寨之路。
黃巾餘孽聚集三十萬兵眾於此攻城,另一邊的北海自顧不暇,唯有緊閉城門。
齊屯兵之處的守將高舉隻剩下一隻的胳膊,帥旗嘩嘩作響,嘶聲力竭地高喝:“全軍隨我死守寨門!想想背後,你們的妻兒父母都在城中啊!如何能退縮,你們膽怯了一瞬,你們全家都會被賊寇屠殺殆儘!——守住啊!——”
箭矢破空而來,直入守將胸膛,他維持著高舉的姿勢,瞳孔瞪大猛縮,隻見在遙遠的地平線上有千軍萬馬蹦騰而來,其上隱約可見熟悉的帥旗。
劉字旗青字旗招搖於市,遮蔽天日,守將咧開嘴,血液自口腔噴湧而出,流淌在胸襟,滑落到地上。
他在笑,瞳孔中的影子越來越大,眼眸中的光芒在流逝的血液中漸漸湮滅。
他在笑,狂喜大笑!
援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到亮劍騎兵連戰至最後一人的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