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家人剛走,姚老太太偽裝了大半天的和善麵孔就撐不住了,她坐在院子裡的大石墩上指桑罵槐撒了半天的潑,還覺得不解氣。
最後把五個兒子都叫到了她房裡,說是有重要的事要商議。
在姚老太太心裡隻有兒子是親的,兒媳婦永遠都是外人,所以這種家庭會議也沒有兒媳婦參加的份。
姚婧婧有些好奇,便偷偷摸摸的躲到姚老太太的窗沿下麵,準備聽聽他們說什麼。
姚老太太住的是整個姚家最大最好的一間房,房裡沒有安床,而是沿著最裡麵的一麵牆打了長長的一道火炕。
此時姚老太太黑著臉端坐在炕頭,從被裹底下摸出一杆長長的煙袋鍋子,搓了一杆自家種的煙葉開始大口大口抽了起來。
姚老太太原本並不吸煙,這把黃銅製作的煙袋鍋子還是她的老伴姚老爺子留下的。
自從五年前姚老爺子突然宣布自己看破紅塵,要出家當和尚,並且很快一走了之,不見了蹤跡之後,姚老太太便有意無意的重複著許多姚老爺子以前的生活習慣。
姚老大和姚老二兩兄弟盤著腿陪坐在炕尾,兩人明顯有些喝多了,用手支著腦袋想打瞌睡。
其他三兄弟都坐在地上的矮凳上,其實姚五郎以前也是坐在炕上的,隻不過因為成了親以後為了媳婦和母親有了一些隔閡,於是便漸漸失了寵。
因為姚老太太一向的強勢做派,她沒有發話之前,眾人也都默默坐著。
姚老太太將吸完了的煙鬥放在床沿上磕乾淨煙灰,然後瞪著眼在每個人臉上都審視了一翻。
“你們五兄弟的確都大了,翅膀都硬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我這把老骨頭也該早早埋到黃土裡,免得讓你們看著礙眼。”
姚老大實在是坐不住了,忍不住抱怨道:“娘,你這又是鬨得哪一出啊,大中午的要是沒啥事我回去休息了,下午還要去村上乾活呢!”
姚老太太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梗著脖子吼道:“被我說中了吧,連陪老娘說幾句話都不情不願,想當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們拉扯大,到頭來落下了什麼好?一個二個都是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白眼狼!哎呀,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娘!”
姚五郎一下子站起身來,抑製不住心中的怒氣打斷母親。
“您對我和玉娥有什麼不滿就直說,何苦把大哥他們都喊來鬨騰!不就是沒能給你生個孫子嗎,這幾日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看看把玉娥都折磨成什麼樣了!難聽的話都被您說儘了您到底還想怎樣,難道生下來的孩子還能再塞回去嗎?難道我們一家子都該去死嗎?”
姚老太太從來沒有被兒子這樣頂撞,簡直氣得她七竅生煙,指著姚老五的鼻子大罵。
“你們大家都看看,他這是什麼態度,為了那個生不出兒子的臭婆娘你連親娘都不認了嗎?口口聲聲你們一家子,你告訴我什麼叫你們一家子,那在你眼裡我們這些人都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