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榻上的皇帝已經彆無選擇,即使他心裡已經將榮妃母子倆恨到了骨子裡,可他若想保住身後的哀榮,就隻能乖乖的在冊立太子的詔書上蓋上禦印。
大事已定,蕭元清又命令欽天監尋了一個黃道吉日,帶領著百官以及蕭氏族人來到先太子蕭元衡的陵前。
此時的皇帝就連說話都變得有些困難,隻能指派自己的兒子,新晉太子蕭泓鈺跪在蕭元衡的墓碑前,語氣悲慟的念出那道一字一句都經過精雕細琢的罪己詔。
蕭啟跪在蕭泓鈺身後三丈遠的地方,與在場之人的震怒驚恐相比,他的神色倒是平靜的可怕。
當蕭泓鈺讀完最後一個字時原本湛藍的天空突然變得烏雲密布,一陣狂風吹過周圍的樹枝搖搖欲墜,在場的眾人惶恐不已,紛紛衝進一旁的殿內躲避。
蕭啟依舊一動不動地跪著,他的身旁突然響起一聲飽含絕望的哀鳴,原來那些宮人隻顧自己逃命,居然忘了把躺在轎椅之上的皇帝給抬走。
蕭元清被眼前的景象給嚇破了膽,掙紮了幾下居然從高高的轎椅跌落下來,那呼嘯而過的風聲在他聽來就是一陣陣冤魂索命的聲音,他知道是他的大哥回來找他了。
“對……對不起,饒……饒命啊!”
蕭元清雙手抱頭,匍匐在地上對著大哥的墓碑不停地叩著頭,他似乎看到遙遠的過去作為太子的大哥對其他的兄弟關懷備至,他們也曾經度過一段毫無芥蒂的歡樂時光。
“也許我真的錯了……”
蕭元清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他人生之中第一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生出一絲悔意,隻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父親,母親,孩兒不孝,讓你們苦苦等待了這麼多年,那些惡害死你們的人都將受到懲罰,你們的在天之靈終於可以安息了!”
蕭啟的眼淚肆無忌憚的滴落下來,這一刻他隻覺得背負在自己身上多年的一副重擔終於卸了下來,他哭得就像一個孩子,儘情的在父母麵前訴說著自己想念與委屈。
從元衡太子的陵墓回來之後,皇帝便再也沒有睜開眼睛,在榮妃的默許下,宮人們以養病清修為由將他搬到了一座早已荒廢的冷宮。
這位大楚的國君到頭來過得還不如街邊的一個乞丐,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多麼大的諷刺。
該做的事已經做完,蕭啟歸心似箭,幾乎連片刻都待不下去,就在他整理行囊,正準備快馬加鞭直奔臨安時,一場巨大的危機就這樣毫無征兆的降臨了。
蕭元清被丟在冷宮裡默默等死,所有的軍國大事變全都落在了新任太子蕭泓鈺的身上。
可無論他再勤勉,到底也隻是一個十五歲出頭的少年,有很多事彆說處理了,就連聽起來也很費勁。
關鍵時刻,他隻能將才從邊關卸甲而歸的威龍大將軍蕭元時請出來坐鎮。
為了給衛然成長起來的時間,蕭元時幾乎榨乾了自己最後一份心力,這次重新站上朝堂對他的身子而言無異於一道催命符,可他卻連想都沒想便滿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