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雖然嘴裡說著孩子沒事,可臉上還是有焦急的神色。
“您的臉如今不是已經快好了嗎?木多不想讓您再忍受斷骨草的蝕骨生肌之痛,因此找了方子想研製一些祛疤的膏藥,雖然效果慢,但總比受那苦楚要好。”
“可是他今日配藥的時候,不知怎麼的突然弄傷了右手。這會兒正血流不止!我本來是想去找軍醫的,可是木多不聽,他說讓我來叫您,他隻放心讓您替他看傷勢!”
聽到這話,影二心裡暗暗罵道,真是瞎添亂。
可這麼想著,他還是神色如常地同青枝說道:“青枝姑娘,我家王爺現在痛苦難忍,看到王妃興許會好些,木多公子不就是配藥的時候手受傷了嗎?這樣,我叫幾個軍醫過去,讓軍醫替他看看。”
青枝張了張口,求救似的將目光轉向秦如霜。
“小姐,木多他傷的是食指……”
青枝這麼一說,秦如霜立刻就知道了她想表達什麼。
雖然蓮青道人一直說木多不算自己的弟子,說木多天資愚鈍,但也僅僅隻是在排兵布陣之事有些不開竅。
事實上,木多在醫術之上,是非常有天賦的,蓮青道人也是打從心底裡喜歡這個醫術過人的徒弟的。
而木多現在已經將蓮青道人的醫術學了八成。
這其中,蓮青道人交給木多最重要的一項本事,便是一套失傳已久的針法。
也正是木多從不離身的那一套一百零八根金針。
那一套針法不僅對醫術有要求,對手法也有要求,說是能起死回生也不為過。
而那一套針法十分講究使用的手法與力道,木多為了那套針法,苦練武功,就是為了在施針時能更加準確。
而右手食指,對木多而言該是多麼重要的位置!
若是不小心傷了筋骨,以後還怎麼施針?
而木多的顧慮,秦如霜也能理解。
木多來到邊關的第一天,想著要替她出氣,於是在沒用止疼藥的情況下替謝洵刮骨療傷,在軍中,不少人都看他不順眼。
右手食指是他的命脈之處,他自然不放心讓軍中的軍醫替他包紮醫治。
於是秦如霜立刻起身,對青枝道:“木多在哪裡?立刻帶我過去。”
而影二則是不可置信的看著秦如霜。
“王妃!王爺如今都已經疼得半死不活了!那木多隻不過是手指受傷,王妃就要這麼丟下王爺走了不管嗎?!”
秦如霜皺眉說道,“木多行醫問藥,這一雙手可比千金,我得過去看看。”
謝洵此時又迎來了一波劇烈的疼痛。
他的意識已經有些不清楚了,眼前也是朦朦朧朧的,被汗水打濕了的眼睛有些刺痛。
可他隱約聽到影二說,木多手受傷了,而秦如霜似乎要離開。
謝洵本能地想要往挽留她。
“如霜,我好疼,你彆走……陪陪我,不要走……”
在朦朧的光線中,他能看到秦如霜正背對著他,已經走到了營帳門口。
聽到他的話,秦如霜身形一頓,謝洵心中一喜。
而下一刻,伸出的左手卻僵硬在原地,仿佛一桶冰水兜頭潑下。
秦如霜說,“既然是王爺自己選擇藥用藥,這痛苦還有兩三日,我不可能一直在此處陪著王爺。王爺若實在疼痛難忍,那就讓軍醫用些止沸散吧。”
“木多的手很重要,我得去看看。”
謝洵的視線更加朦朧了,他甚至分不清讓他睜不開眼的,是令他眼睛刺痛的冷汗,還是眼底浸出的眼淚。
她走了,她就這麼走了。
她說木多的手行醫問藥,很重要。
可他的手也受傷了啊……
他騎馬拿槍的手,難道就不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