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二通要與秦如霜說的東西不算多,三言兩語說完之後,他忐忑地抬頭,等著秦如霜的反應。
秦如霜一直在垂眸沉思。
直到錢二通等得有些著急了,她才歎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這條路的艱難險阻不必我多說……我從未嫌棄過你雙腿被廢,若你願意,我可以讓你和青枝到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安心養老,也可以讓你像從前一樣,依舊是風風光光的錢掌櫃,唯獨你說的這一條路子……”
秦如霜直直地看著錢二通:“你真的想好了嗎?往後會遇到的艱難險阻,往後會遇到的種種……可不是你在杜氏商會做一個大掌櫃那麼簡單的。”
錢二通堅定地點頭,“我知道小姐和青枝都從未覺得我是拖累,可是……不瞞小姐說,一來我是真心想幫小姐,二來我……我……”
他眼中閃過恨意。
“我難道就不恨嗎?不怨嗎?我也想為自己爭一口氣,我也想讓那些站在高處,三言兩語就想將我推出去的人,想讓他們嘗嘗……”
“好,我懂你意思了。其餘不必再多說。回京之後,我們同心,總能得到你我想要的結果。”
……
與此同時。
謝洵的營帳之中。
為了不落人話柄,謝洵將外袍都脫了,隻做一件白色的裡衣。
外人行刑,他自然是無需跪下,於是便直挺挺地站著。
那大太監見他挺直脊背,嗤笑一聲,說:“王爺找個地兒坐著受刑吧,一會兒若是站不住了跌倒了……奴才一個殘缺之人,怕是來不及扶你。”
謝洵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什麼神情,卻讓那大太監覺得一股涼意從心底升起。
“不必了,大祁的男人,哪怕是受罰,也當是站著。”
說完,挑釁的目光掃過大太監的下三寸,“想來公公是不能理解的。”
大太監驚心於自己竟然被他一個淡淡的眼神嚇住了,又惱怒於懷王竟然就這麼當著其他人的麵,用自己最忌諱的地方刺痛他作為男人的尊嚴,於是一股怒火從心底升起!
“好!好!王爺果真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奴才一個閹人,自然是不能理解的!那還等什麼?!行刑吧!”
那行刑的漢子得了謝陽的授意,每一鞭子都使儘了全身的力氣。
粗長的鞭子一鞭一鞭揮到謝洵筆挺的脊背之上,謝洵隻有第一鞭時,促不及妨悶哼了一聲,之後便再也沒有發出過一點聲響。
血,很快淋透了裡衣。
那漢子的每一鞭,都用儘了吃奶的力氣,等他揮到四十鞭的時候,連他都有些佩服謝洵了。
若換了普通人,早已哭天喊娘地求饒,他竟還能堅持站著,甚至一句痛呼都沒有發出!
懷王的確是條漢子,可惜了,和他不是一路人,不然的話,他不介意手下留情幾分。
五十鞭很快便打完了。
那漢子打出了一身的汗,擦了擦額頭,對謝洵說道:“懷王爺,得罪了。還能走嗎?”
謝洵轉頭看向他,隻是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沁出了些細細的汗珠,說話的聲音卻還是一樣的堅定。
“累了?還有一百鞭呢,老四這次選的人不行啊……”
“你!”
那漢子一時語塞,沒想到懷王竟會當眾戳穿他的身份,沉著臉說道:“懷王說笑了,我是陛下派來的,與四皇子並不相熟。”
“那便繼續吧,還有一百鞭。”
漢子驚疑不定地看了大太監一眼。
懷王竟是說真的嗎?要生生替那秦如霜受了雙倍的懲罰!
漢子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向大太監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要繼續打嗎?若是出了人命怎麼辦……
大太監卻還記恨剛剛謝洵嘲諷他是一個閹人,當即就下了命令。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懷王爺是真男人!他說受了那一百鞭,那就打!”
說完,又警告似的看了行刑的男人一眼。
“你可彆省著力氣,這可是懷王對懷王妃濃濃的情誼啊!你若是手軟了,心軟了,怎麼對得起懷王的一腔真情!”
那漢子一咬牙,於是營帳之中,沉悶的鞭聲又響了起來。
而行刑星的漢子,卻是越打越覺得害怕。
又是六十多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