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紅嬤嬤立刻會意,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她接過小宮女手中的油紙傘,急匆匆地往禦書房外趕去。
等她走到禦書房之外,老遠的就看到謝洵還跪在禦書房前。
而旁邊是兩個守著的小太監,幾人都已是渾身濕透。
她疾步走了過去,將雨傘撐在了謝洵上方。
目光也急切地看向了謝洵。
她自是知道謝洵是帶傷而來的,這不看還好,一看就心疼得不行。
謝洵穿的是親王的服飾,外頭是一件深青色的外袍,裡頭的裡衣打底是白色的。
乍一看還好,深青色的外袍並不能看出什麼,可從上方往領子裡看,便能看到他脖子處斑駁的鞭痕,因為雨水的衝刷,傷口已經被泡得發白,而那白色的裡衣隱隱約約透出一絲粉紅。
想來是混合著雨水和血,浸透到了裡衣之上。
映紅嬤嬤在宮裡待久了,也有些關係在。
她立刻衝幾個守在一旁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幾個小太監接過映紅嬤嬤遞來的碎銀,走遠了些。
“映紅嬤嬤,少說幾句,陛下正生氣呢,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映紅嬤嬤點點頭:“知道了,多謝你們了。”
見人走了,映紅嬤嬤連忙走到了謝洵的身邊。
“王爺!雨下得大,您又有傷在身,快起來回府去,好好讓人熬碗薑湯,這又發起燒來可怎麼是好!”
謝洵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抬起頭來見是自己母親身邊的大宮女,於是便道:“嬤嬤不用管我,我今日定要求父皇……收回成命。”
映紅嬤嬤看著謝洵執著的神()色,不知道怎麼的……
這一幅畫麵卻與幾年前的另一幅畫麵重疊了起來。
那是秦如霜當初,在禦書房外跪求祁帝讓她嫁入懷王府的時候。
也是這樣,頂著烈日,一聲不吭地站在禦書房外;
也是這樣,執著又堅定的神()色,似乎除了謝洵,她心中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她那時想著秦如霜如此出色,與他家王爺定是天作之合。
雖然那時王爺喜歡秦將軍家裡的那個庶女,但那上不得台麵的人怎麼配得上他家王爺?自然是要像秦如霜這樣,出身高貴,性格大方的女子才算是良配。
誰能想成這些年,兩人兜兜轉轉竟走到了這般田地……
而在這段感情之中卑微付出的人,也做了一個調換。
映紅嬤嬤歎了一口氣,對謝洵說道:“王爺啊,您現在不在府中,好好地去求王妃回心轉意,這樣跪在陛下的禦書房前,除了惹陛下生氣還有什麼用呢?”
“就算你急著替王妃邊關的事情開罪,也不用撞在這個檔口上……”
映紅嬤嬤的話還沒說完,謝洵突然抬頭,“你在說什麼?”
映紅嬤嬤一愣,被他問住了,“您跪在禦書房外,不是要求陛下收回成命,不要查邊關兵權的事情嗎?”
謝洵張了張嘴,覺得有些荒唐。
“我……我不是因為兵權的事情來的。如霜她不是求了父皇要讓我們和離,而且父皇已經要下旨了,我是來求父皇收回成命的……”
映紅嬤嬤皺眉:“王爺哪裡來的消息?!貴妃那邊得了消息,今日朝堂之上陛下隻是說對您與王妃的事情不做乾涉。他同意王妃和離,但卻還要問過秦家父母,以及王爺你的意思,陛下隻是答應不插手此事罷了。”
映紅嬤嬤的聲音沉了下來,有些惱怒:“定是有人向王爺你傳了錯誤的消息,才讓王爺你在這裡受罪,又惹了陛下的厭惡!你不知道,陛下去用膳的時候臉色黑如鍋底!”
謝洵卻聽不進去其他的內容了。
滿腦子都是,還好,父皇還未下聖旨,他還來得及……還來得及。
心頭的那一口氣一下子鬆了下去,身體卻再也承受不住傷口的折磨和跪了一日的勞累,謝洵精神()放鬆之後,竟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王爺!”映紅嬤嬤大驚,猛地看向那兩個站在遠處的小太監:“愣著乾什麼!快來將王爺扶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