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如何成為約翰·納什(1 / 2)

影帝的誕生 搖曳菡萏 13329 字 8個月前

“那部分內容刪掉了?”萊昂納多·迪卡普裡奧愣了一下,表現的比威廉更加悵然若失:“那你之前做的那些功課,不全都浪費了嗎……太可惜了。”

“也不算是完全浪費,我仍然會把我的想法演出來,隻是導演不會刻意向同性戀的方向引導罷了。”雖然威廉也覺得可惜,但是最後他還是理解了製片人與導演的選擇:“其實格雷澤和霍華德先生也不想刪的,不過為了避免上映後引起爭議,被有心人利用給同誌群體潑臟水,也為了納什和艾麗西亞的愛情故事線考慮,他們還是說服了高斯曼先生。”

布萊恩·格雷澤、朗·霍華德與阿爾瓦·高斯曼分彆是電影《美麗心靈》的製片人、導演和編劇,他們近期為了一件事爭的不可開交,那就是——要不要保留原著裡約翰·納什同性戀傾向的劇情。

約翰·納什不是同性戀,但他也沒那麼直,數名和他曾同學、同事過的人,都證實過納什年輕時曾同性有過親密的曖昧來往,而納什本人,也承認過曾和兩名男同學有過“特殊友誼”,包括他的初戀就是暗戀一名同性。

不過這些和同性間的花邊緋聞基本都集中在1954年之前,那一年,在英國數學家圖靈因同性戀被強迫注射荷爾蒙“化學閹割”兩年後,自殺死在了家中的床上,也是那一年,納什因在加州聖莫尼卡遭遇了警方的釣魚執法,因有傷風化罪被逮捕,比圖靈幸運的是,納什沒有遭到政府和警察多少為難,他為此事付出的代價隻是丟掉了一份工作,不過從那時起,納什的同性緋聞基本上也就銷聲匿跡了。

本著忠實原著和令角色更豐滿立體的想法,編劇阿爾瓦·高斯曼和原作者西爾維婭·娜薩都是希望在電影裡提到納什年輕時的荒唐行徑的,但是製作人和導演在進行過一些調查與討論後,卻認為這部分內容最好還是要刪去。

好萊塢的思潮本來一直就是美國最開放和最前衛的,威廉·赫特與湯姆·漢克斯都分彆在1985年、1994年憑借《蜘蛛女之吻》和《費城故事》裡的艾滋病同誌的角色而獲得奧斯卡影帝了,以萊昂納多·迪卡普裡奧、威爾·史密斯為代表的一群巨星演員也都有過扮演同性戀的經曆——或許有一天,同性戀元素在好萊塢電影裡會變得越來越常見,甚至會有人去拍GAY版的《漂亮女人》,那代表著時代終於進步,人們不再把同性戀者當做異類——不過在當前,最容易出現GAY元素的電影,還是傳記電影與藝術片,而且同性戀在其中多充當社會邊緣人的角色。

但是《美麗心靈》又不同於其他傳記影片,主角約翰·納什在五十年代患上精神分裂症,此後幾十年裡都飽受精神疾病的折磨,而從五十年代末期開始,有一項心理學研究開始盛行於全美乃至全世界,那就是“同性戀者其實是一種和精神分裂症相似的精神疾病”,這種說法沒有科學依據,但卻流傳甚廣,哪怕現在不少心理學專家也開始論證反駁這種說法了,卻因為已經盛行了幾十年,還是非常深入人心。

如果完全按照原著來拍攝,會不會有人看過電影之後,因為約翰·納什,仍然錯誤的將同性戀和精神分裂症聯係起來呢?

這是非常有可能發生的事。因為電影終究是要全球公映的,而世界永遠不缺乏保守派人士,譬如美國中西部的很多州,如果電影加重了那些保守派人士“同性戀等於精神分裂症”的想法,甚至因此影響到還在世的約翰·納什,那就有違電影製作者們的初衷了——加上同性戀在約翰·納什的人生中並沒有占據到多麼重要的位置,沒有的話也不影響整部電影的故事,所以在製片人和導演的堅持下,這部分內容就被刪減掉了。

而萊昂納多之所以會替威廉感到可惜,是因為威廉為了劇本裡拍完可能隻有一分多鐘的內容,很有可能已經做了非常多的努力,連萊昂納多幾乎都將自己拍完《籃球日記》和《全蝕狂愛》後的經驗心得傾囊相授了,更遑論威廉私下裡的其他付出了。

舉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從簽下片約以來,威廉已經去普林斯頓拜訪過約翰·納什本人數次,甚至還主動討教起了數學方麵的問題,有媒體誤以為威廉是要繼續在普林斯頓進修學業,還進行了報道,當時恰好在新澤西州參加一場慈善活動的萊昂納多看到了報紙打電話給威廉,才知道是因為電影拍攝,而且當萊昂納多用懷疑及調侃的語氣問:“難道你扮演數學家,還必須得把自己也變成數學家麼?”時,對方還振振有詞:“主要目的當然不是數學啦,你知道納什教授在談論博弈論時有多神采飛揚麼?嘖。至於請教問題,當然是因為數學和經濟學有許多相通之處,我們這些一秒鐘幾十萬刀上下的人,不多學點經濟學,怎麼保證自己到了八十歲還在福布斯上呆著?”

萊昂納多當時滿腔鬱氣,還有點心酸:“福布斯全球富豪排行榜上可沒我。”

威廉:“我知道,你在福布斯去年的好萊塢演員年收入排行榜上,排第四。”

萊昂納多:“……”

想起上次的交流,萊昂納多突然發現,大半個月沒有聯係,威廉現在的口音好像有點不太對?人也變得稍微沉默了點,上次兩人還在不停的拿對方譏諷打趣,這次威廉的言行就變得“正經”許多,他一開始談到自己籌備的環保主題的慈善晚宴,想要邀請對方參加時,威廉也是一口答應下來,沒有像其他很多明星那樣,還需要萊昂納多再遊說推銷一番,或是好奇心太重的問他是不是真的因為一部電影從此就投身環保事業中去了。

——兩年前拍的《海灘》,是對萊昂納多·迪卡普裡奧人生影響很大的一部電影,萊昂納多還記得威廉在看過《海灘》的劇本後建議自己不要接,但是那時片約已經簽過了,萊昂納多又認為改編自知名文學作品的劇本非常有深度,他當時急需這樣一部作品洗去身上“傑克”的痕跡,於是就堅持拍了。

不過因為種種原因,《海灘》上映後不僅遭遇了票房滑鐵盧,劇組還因為在泰國馬雅海灘拍攝時砍掉了太多椰子樹以及破壞了部分綠地製造海灘麵積,被泰國政府告上了法庭,萊昂納多因為是主演,名氣也最大而承擔了比製片人、導演要更多的非議與壓力,不少偏激的泰國媒體甚至直接對他展開了攻擊,泰國影迷裡也有燒海報和碎影碟的。

泰國的新聞傳回美國,給萊昂納多造成了不小的負麵影響。

《海灘》的後續發酵事件,是萊昂納多從未想到的,麵對這樣的無妄之災,他一開始也有過推脫的想法,不過風波最後還是讓萊昂納多成長了起來,並且多了許多社會責任感,他誠懇的對泰國方麵表達了歉意,然後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環保網站與慈善基金,每年將自己收入的一部分用作環保和慈善事業,順便用真誠“說服”更多的朋友加入進來。

比如現在,威廉不僅答應了出席慈善晚宴的事,還會捐出自己的一輛跑車拍賣,所得會通過萊昂納多的基金會給全球的數個環保組織,和亞洲、非洲的貧困兒童救助基金會。

——其實這些事威廉也有在做,而且捐款數額比萊昂納多更大,不過他多是以公司的名義捐出罷了。

“我終於發現了!”萊昂納多一打響指,突然說:“你說話的口音怎麼變了!一股的佛羅裡達味兒。”

英國人的口音有時候會被簡單粗暴的分為倫敦音和非倫敦音,美國因為國土麵積大,不同地區的口音標準也不太一樣,北部東部自然是以紐約曼哈頓地區的口音為上,南方是佛羅裡達州、西部是加利福尼亞州為主,威廉雖然近年來都生活在洛杉磯,但說話的口音還是不自覺的帶些曼哈頓腔調,現在聽起來卻有點像南方口音了,萊昂納多聽了沒幾句就感覺很奇怪,他自己可是標準的洛杉磯口音。

威廉回答的理所當然:“約翰·納什在西弗吉尼亞州長大,說話當然會有南方口音。”

“你能不能先恢複正常,等到劇組後再說你的南方口音?不然看不到你的時候,我總以為自己是在和陌生人聊天,還是個家鄉話都講的非常拙劣的南方佬。”

“唔,不行。”瞥見萊昂納多一臉快要忍受不了的便秘表情,威廉挑眉,故意將自己南方口音的英語說的又快又重:“方言教練說我需要多練習。”

“……你還請了個方言教練?”

“Yep。”

萊昂納多突然沉默了。

直到威廉疑惑的喚了他兩聲,萊昂納多才遲疑的解釋:“我最近在準備一部電影的試鏡,像是十九世紀美國版的《教父》,角色是愛爾蘭移民的後代,我一直覺得我的準備已經夠充分了,但是看到你,我在想是不是也要請個方言教練學學愛爾蘭或布魯克林口音。”

“布魯克林口音我就可以教你。”威廉聳聳肩:“雖然我會的也不多——等等,你要試鏡的電影是馬丁·斯科塞斯的新片嗎?”

“難不成你也收到過《紐約黑幫》的劇本?為什麼我從沒聽到經紀人談起過。”如果威廉要和萊昂納多競爭同一部電影,那絕對是震驚整個好萊塢經紀人圈子的大新聞,就連八卦小報都會立即炸裂,絕不會像現在這般風平浪靜。

“不,馬丁沒有邀請過我,是亞蒙告訴我這部電影的消息,不過我的檔期錯不開,就沒有後續跟進。”

“好吧。”萊昂納多故作誇張的模樣鬆了一口氣:“你這家夥這麼拚,如果我們試鏡同一個角色,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搶不搶得過你。”

威廉以為萊昂納多隻是在開玩笑,很給麵子的大笑了幾聲。

他不知道的是,萊昂納多其實說的是真的,如果沒有威廉,萊昂納多能稱得上是同輩演員中的第一人,他獲得過歐洲三大電影節的承認,片酬從前年起已經進入兩千萬美元俱樂部,商業價值也無可估量,簡直可以高歌一首無敵是多麼寂寞了——但是還有一個威廉·布蘭德利。

威廉剛剛在好萊塢嶄露頭角的時候,萊昂納多已經主演了好幾部電影了,現在不過五六年過去,兩人不僅已經並駕齊驅,甚至萊昂納多取得的成績都不及威廉出色,因為和對方是好朋友,選片口味又不太一樣的緣故,自威廉成為A-lister以來,萊昂納多以前從未產生過什麼競爭的危機感,但是,就在剛才,這種危機感一下子濃重了起來。

尤其是當萊昂納多想到,如果威廉參加了《紐約黑幫》的試鏡,當操著一口愛爾蘭腔布魯克林英語的他出現在馬丁·斯科塞斯麵前的時候,馬丁·斯科塞斯還會像上次見麵那樣,不為其他試鏡演員所動,表現出一副最看好萊昂納多的樣子嗎?

“把你的方言教練介紹給我。”萊昂納多幾乎是立刻就做出了決定。

威廉很乾脆的遞上了名片。

正處於想將“偶像巨星”的名號從身上摘下來,重新貼上“實力派演員”標簽的強烈渴望心理中,又有自己在一旁刺激著,萊昂納多付出超乎想象的努力去爭取出演馬丁·斯科塞斯的電影,這並不奇怪,畢竟對方可是拍出過《出租車司機》和《下班後》之類經典影片的導演。

威廉很乾脆的遞上了方言教練名片:“怎麼,你也對奧斯卡有興趣了?”

“我會比你先拿影帝的。”

“嗬。”

……

1947年9月,普林斯頓大學。

“是數學家贏得了世界大戰,是數學家破解了日本密碼。”

“也是數學家發明了原/子/彈。”

時值美蘇冷戰時期,普林斯頓大學數學係的教授萊夫謝茨在休息室將所有新入學的研究生召集在一起,發表入學講話的同時,也鼓勵年輕的數學家們用自己的力量,去爭取冷戰的勝利。

萊夫謝茨教授的演講慷慨激昂,他目光逼人、聲音洪亮,用像士官對新兵訓話時的語氣對待他麵前的那群年輕人,還不時的用手指在房間裡點來點去:“是像你我一樣的數學家。”

被萊夫謝茨教授點到的年輕人,無一不是在這個秋天新入學的研究生,他們全都西服革履,穿著規規矩矩的三件套,頭發也抿的油光水亮的四散坐著,選的都是離教授最近的位置,有那麼兩三個年輕數學家沒有搶到好座位,寧願站在靠前的位置聽訓話都不願坐在後麵。

但在這群年輕數學家中卻有一個例外。

那是一個和克拉克·蓋博梳著同樣發型,穿著一身黑色正裝,係著黑色領結的研究生,他有著一張英國貴族的麵容,黑發用發蠟抿的一絲不苟,露出高闊的前額,他線條俊美細致的五官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是深邃的墨綠色。

他很年輕,剛滿二十歲,但看起來比真實年齡更加年輕,也並不是瘦弱的少年形象,肩膀寬闊,胸肌發達,腰身細而結實,而是像《體育畫報》上每天都有揮灑汗水鍛造健美身軀的封麵男郎。

和其他研究生都坐在離萊夫謝茨教授最近的位置,並且始終興致盎然的聽著講話不同,這位年輕數學家坐在房間最後麵的一個座位上,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色的墨綠雙眸出神的注視著左下的方向,因為眼神是靈動充滿智慧的,並不會被人誤以為在發呆,反而讓人想探究他思考的到底是怎樣的問題。

他的手指很長,雙手交疊在一起,隨著思考慢慢動作,緩慢而富有條理,讓人的注意力不自覺的引向那相當修長、柔軟、優雅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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