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知也被帶出去了,船艙內隻剩下宋瑜。
賀延庭立馬警惕起來,很想跟著母親,奈何母親身邊的忍冬鐵麵無私,將他攆得遠遠的。賀延庭幾次靠近都被趕走,隻能憤憤不平地將責任算在那對父子倆頭上——真是個狐狸精,跟他父親的姨娘也差不了多少了。
好在宋瑜跟唐懿都有分寸,獨處也不過才一刻鐘便各自出來了。賀延庭見狀,臭著的臉這才好看了些許。
宋允知一看他爹出來便開始黏上他爹,讓他爹給他做箭。雖然夫人也給了他箭矢,但是宋允知不好意思將箭矢亂放,他讓他爹先給他做幾個木頭的練練手感。
宋瑜也慣著他,立馬便從岸邊砍了不少小樹枝,托船夫給兒子做木箭。這玩意兒好做,不過片刻功夫便能做出來一堆。
宋允知拿到木箭之後便心癢癢地想要試一把。
宋瑜在旁守著他,腦子裡又想起唐懿的交代,內心閃過一絲掙紮。他本來不想讓兒子吃讀書的苦,但是唐懿打破了他的幻想。唐懿說得直白,甚至直截了當地告訴他,相府並沒有他們以為的那樣儘善儘美,唐相更是隻看利益之人。若想在相府立足,必須有價值才行。
宋瑜不傻,他聽懂了,賀延庭作為外孫或許不會被趕走,但他兒子地位尷尬,若想要安心留在相府,就必須表現得優秀才行。
他們身無長物,唯一能經營的便是在讀書一道上了。
到最後,唐懿說得甚至有幾分狠:“允哥兒功底紮實,從前或許因為家境殷實不以讀書為要。但是日後情況變了,你們父子倆也需改一改態度。不指望你能助力多少,但千萬不能刻意縱容他荒廢學業,這不是為了他好,而是害了他。他不吃讀書的苦,日後如何出頭?你希望他也落得跟你一樣的下場?焉知他來日會不會恨你?”
宋瑜打了個冷顫,將兒子抱在懷裡:“允哥兒,你要不多讀兩本書討好討好夫人吧,夫人就喜歡讀書好的孩子。說不定下回你功課優秀又能得一把好弓了,咱們現在寄人籬下,總得找點事情討好討好主人家,你說對不對?”
賀延庭:“……”
這父子倆當著自己的麵究竟在密謀些什麼?
可惜宋允知沒有這個腦子,拿著木箭對準天上,嘴裡“咻咻咻”地叫著,完全沒意識到他爹在說什麼。
宋瑜說了兩句見這小混蛋不聽,也沒辦法了,他始終不能狠下心來逼允哥兒做他不喜歡的事。
宋允知裝作聽不懂,成功蒙混過關。不到關鍵時候他是不會讀書的,即便要讀也隻是為了應付考校,而應付考校,臨時抱拂腳就夠了,不用太上心。
係統見他仿佛將任務給拋到腦後了,也不提醒,這熊孩子就是純粹討打,讓他任務失敗長點教訓也好。
係統不提醒,沒多久宋允知便快活地在甲板上拿著弓箭跑來跑去,對著天上的飛鳥射箭。賀延庭見狀嘲笑道:“拿著個木箭能射下來才見鬼呢。”
話音剛落,頭頂上一隻大雁被箭擊中,應聲倒地,砸到甲板上後滾了兩圈,不動了。
宋允知立馬抱起大雁給他爹獻寶,完全沒有搭理賀延庭。他知道這人討厭自己,哼,他不喜歡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也從來不跟討厭自己的人玩,看賀延庭笑話的時候除外。
獨自在甲板上吹風的賀延庭陷入了沉默,這小屁孩的運道是不是有點怪?
賀延庭隨即開始觀察這個小子,他發現這小子確實怪,看著笨笨的,晚上熄燈也早,像是睡不夠一樣,但是每回他母親考他們的時候,卻都能應對良好。賀延庭很想找出來這家夥究竟從哪兒擠出來的時間學習,可他完全找不出來。這家夥每天不是拿著木箭奔來走去,便是捧著個釣竿在船頭釣魚,要不便是跟船夫嘮嗑,跟灑掃丫鬟翻花繩……
他無時無刻不在忙,日子過得既無趣又有點豐富多彩,但是看著卻沒有一點心思是放在讀書上的,那他到底怎麼學的?賀延庭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這家夥竟是個天才?
賀延庭希望這隻是自己的錯覺,如若這家夥真的是個天才,或者是個神童,那日後他母親那兒怎還有他的立錐之地?
出於對天才的敬畏,賀延庭連懟這對父子倆的次數都少了許多,生怕宋允知一個不痛快便加緊用功讀書。再說了,萬一人家真的是天才,他還是不要將人得罪死的好。
他自然不知道,這一切都得歸功於係統空間。
近鄰京師,唐懿忙著布局日後回京的路,忙著聯係從前給閨中密友,也忙著跟長公主那邊書信往來,所以布置給賀延庭跟宋允知的功課並不難,宋允知自從開了係統空間之後便有了作弊的神器。雖然他每回還是學得很痛苦,但是白天玩得也很快樂,不虧!
唐懿要忙的事太多,打算等回京後會給這兩個孩子尋兩位先生,功課的事還得交給先生才妥當。至於她,僅僅是從旁激勵而已,畢竟唐懿也不能代替他們去學。
船行十多日,終於抵達了京師。
相府的管事今兒一大早便帶著人來碼頭迎自家姑奶奶回府,人確實是等到了,不想下了船之後,卻發現多了兩個人。
唐管事得知宋瑜父子倆的身份之後,堆滿笑意的臉忽
然龜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