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有了弟弟。
隻要弟弟哭了,無論什麼原因,父母都會先打她一頓,責怪她沒有好好照顧弟弟,罵她是這世界上最蠢的蠢貨。
更是想方設法逼著她輟學出去打工,工資全部都要上交給家裡。
這麼多年了,她在這個家就從來沒有好過,現在跟她說,這些人會記她的好?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他們根本就是一堆恨不得巴在她身上,吸髓食肉的吸血蟲,從裡到外都是黑的,散發出的都是源自她身上的血腥味兒。
“你這死丫頭,給家裡乾活兒還委屈你了?”
尖銳的聲音陡然升高,聽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
“我是你媽!我懷胎十月生了你,讓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你還不如不生下我。”楚軒軒已經極不耐煩。
這些陳詞濫調,她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王芳覺得她生了她,給了她一條命,她這條命就該按照王芳的意願,為這個家榨乾自己最後一滴血。
可她是個獨立的人,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人生和人權。她會傷心會難過,也會對生活感到絕望。
天曉得她有多希望自己不是從這個女人肚子裡生出來的。
哪怕她是個小貓小狗呢?就連萌點都比她小時候過得幸福多了。
如果沒有遇見妙妙,等待她的會是什麼樣的人生呢?怕是還不如當那屠宰場裡的老母豬吧。
楚軒軒不想再多廢話,她看著麵前這個瘋子一般講不通道理的女人,冷冷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離絕症還遠著呢。”
她緊緊握著秦妙的手,用力到指節發白,顯然情緒已經壓抑到極點,繼續道:“我明天就要去其他的城市了,再也不回來了。”
這話令秦妙感到意外,可稍稍一想,又覺得很合理。
楚軒軒大抵是在強迫自己徹底放下這所謂的“家人”,以這頓飯來做最後的道彆。
向這個充滿著痛苦回憶的家道彆,向這些根本不拿她當親人的親人道彆。
也向從前的自己道彆。
人非聖賢,心都是肉長的,即便他們曾讓她痛苦萬分,可末日即將來臨,可能她心中也會有不舍吧?
更何況,她今天剛夢到了前世悲慘的經曆,現在該是內心正脆弱的時候。
秦妙回握住楚軒軒的手,向她投去了理解的目光。
楚軒軒看著秦妙的目光,知道她肯定是誤會了什麼,但也沒解釋。
王芳似乎還想再罵幾句,卻被楚軒軒警告:“我訂了你兒子最喜歡吃的脆皮烤鴨,如果你再多說一句話,我立刻就走。”
知道這女人最是認錢,楚軒軒特意補充道:“你要是把我氣走了,這二百多塊錢的外賣,他一口都彆想吃到。”
果然,王芳不再說話了。
要知道她老公一個月的工資才三千塊錢。
而她,為了更好的照顧兒子,在生了兒子之後就辭職在家全職帶孩子了。
二百多塊錢的外賣她們平時確實不敢點。
水費電費燃氣費,兒子上學的書本費,雜七雜八加起來一個月至少花費一千元。
兒子中午得在學校和同學一起吃飯,食堂一餐要15塊錢。兒子說了,從家裡帶午飯去學校吃會被同學嘲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