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因為方才哭過,眼眶中的淚珠還沒有風乾,漂亮的眸子噙著淚,像是被清澈的山溪水洗滌過,顯得瀅漉有光。
因為被柏桓無情推開,謝清玄委屈地瞪大了眼睛,原本略微狹長的桃花眼,成了圓滾滾的貓兒瞳。
他的頭輕歪著,眉頭微蹙,滿臉都在向柏桓控訴,為什麼不跟自己親近。
柏桓看著謝清玄,今日他心中難得沒有產生厭煩的情緒。
也許對美人的耐心總是格外多些是人之常情吧。
“已經長大了,不能總是像個小孩子一樣,和人摟摟抱抱。”柏桓的聲音很好聽,和他的外表一樣溫潤俊逸。
小時候,謝清玄一個人守著空曠的長茗峰,倒映在窗紙上的霧氣昭昭的草木樹影,被他想象成各種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謝清玄總是因為自己的胡思亂想怕得睡不著覺。
每次嚇得睡不著,柏桓都會陪在他身邊,給他讀話本子。
溫潤低沉的嗓音,猶如崖下低沉的七弦琴音,龍吟枯木,很快就讓他的心思安定下來,甜甜睡下,一夜無夢……
柏桓為了表示親近之意,輕輕撫了撫謝清玄的頭。
謝清玄回想起講堂上,長老所說的君子儀表端正,覺得柏桓說的很有道理,於是聽話地垂著手臂,直挺挺立在柏桓身邊,不再像隻猴子,想方設法地掛在柏桓這棵“樹上”。
謝清玄繞著柏桓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好像是要把這十年來發生的大事小事,都事無巨細地和柏桓講。
柏桓時不時回應一兩聲,但都算得上是敷衍。
失策,失策。
謝清玄回到長茗峰才想起,自己專門寫的那本日誌沒有帶給柏桓。
自從柏桓開始閉關之後,謝清玄每日都會將自己經曆的一些趣事寫在紙上,他怕自己會忘掉這些有意思的事情,到時候就沒辦法告訴師兄了,所以索性都記在紙上了。
如今十年過去,這些紙已經塞滿了匣子,厚厚一卷,被謝清玄用線穿起來,成了一本厚實的書。
謝清玄將書放到桌案上,準備明日去飛來峰,帶給師兄看!
第二日,謝清玄早早起來,揣上書風風火火趕到柏桓的飛來峰。
他一會兒還要去上早課,下了早課師兄就已經開始練劍了,他就不能去找柏桓了。怕打攪柏桓練劍,畢竟柏桓是個不折不扣的劍癡。
謝清玄乘著彤鶴來到飛來峰,他還沒有到築基,無法禦劍,所以他的師尊聞人樂特意將自己的坐騎送給謝清玄做代步。
飛來峰的護峰結界瞬間大開,謝清玄和柏桓相處十多年,他身上沾染了柏桓的氣息,所以護峰結界對他從不阻攔,自然不用再去通報。
成功進入飛來峰之後,謝清玄輕車熟路地來到雅室,他知道柏桓每日晨起都會在雅室小坐一會兒,照看他養的各種名貴品種的蘭花。
剛想推門而入,謝清玄卻聽到雅室內有說話聲。
嗯?師兄有客人在?
謝清玄止步,他靜靜等在門外,打算等柏桓的客人走了之後再進去。
許是兩人隻是閒聊,並未談重要的事情,所以沒有設置結界,於是兩人的說話聲,透過薄薄的一層窗戶紙,灌入謝清玄耳中。
“怎麼?那小玩意兒又來煩你了?”這是個很年輕的男聲,帶著些不懷好意的戲謔。
“最近我剛出關,他黏我黏得緊……不過他如今長大了……許是過段時間就好了吧……”
年輕男人嗤笑出聲,“真不知道你師尊當初偏要收個小奶娃娃當徒弟做什麼,根骨奇差,靈根廢柴,二十歲竟還未築基,簡直滑修真界之大稽。”
謝清玄握著書的手緊了緊,這是……在說他?
“他該不會是你師尊的私生子吧?”
柏桓歎了一口氣,笑著把茶杯放下,無可奈何地說道:“你真是越說越離譜了。師尊修的是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