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孫小星被痛醒了。左側是摔傷的地方在痛,右側是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被壓得又麻又痛。
她想喊孫召南過來,轉念想到那天他工作到半夜的模樣就不忍心了。
算了,自己堅持吧。很快就天亮了,我要堅持。
第二天一早,晨曦未露時,孫召南就輕輕推開門來看她。他沒想到孫小星已經醒了,坐在一張硬凳上,很憔悴。
他雙手捧著小星的臉:“怎麼坐在這?因為痛嗎?”聲音裡儘是心疼。
“哥哥,你來了,我太難受了。不能翻身,全身都難受。躺著難受,坐著不能用力後靠也很難受。我的背我的腰,我的脖子,哎都難受。但是我很困,怎麼辦?”孫小星語帶哭腔,眼含撒嬌。
“沒事的,會一天比一天好的,今天晚上肯定會比昨晚好。”說著他捏了捏小星的臉蛋,表情溫柔極了。
為了讓小星分散注意力,他準備讓她多說點無關緊要的話。
“你不要一直想著你的肩膀,你可以想想其他的事,比如最近學校有沒有什麼好玩的事跟我說說,哥哥最近太忙了,已經很久沒聽你說過學校的趣事了。”孫召南還是捧著她的臉。
孫小星思索了一下:“哥哥,我有個男同學叫孫小興。”
“哦?”孫召南微笑著鬆開捧著臉的手,轉而扶著她的後腰給她一個支撐。
“每次彆人喊他,我都以為是喊我”,小星嘟著嘴:“關鍵是他還長得有點猥瑣,在學校也不受歡迎。前陣子他被學校樹上的鳥糞砸中了頭。這事學校裡傳來傳去的,最後就有很多不明就裡的人來問我是不是我被鳥糞砸了。真是太尷尬了”。
孫召南微笑著聽她說,一邊幫她捏背捏腰放鬆肌肉。
“哥哥,你為什麼給我取名叫孫小星?”孫小星嘟著嘴,流露著不滿意。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站在滿天星光下。”說這句話的時候,孫召南的眼睛裡仿佛都升起了滿天星光。
孫小星發現他的用詞是他認識我的時候,沒有說他撿到我的時候。她知道孫召南是平視自己的,一點都沒居高臨下。多溫柔多尊重人呀。哥哥真的太好了。孫小星很感動,心裡暖暖的。
感動是感動,名字是名字,問還是要問的:“那為什麼不叫孫星光?”
“你覺得好聽?喜歡我可以帶你去改。”孫召南順著她。
“不好聽,那為什麼不叫孫繁星。”孫小星開始胡謅。
“你喜歡也可以去改。”孫召南識破了她。
小星繼續:“孫星星怎麼樣?”
孫召南以不變應萬變:“喜歡也可以去改”。
“孫星?行嗎?”孫小星故意說。
“這樣吧,乾脆叫姓孫得了。”孫召南一招絕殺。
“哥哥你真討厭!”孫小星嬌嗔道,掄起她的拳頭對著孫召南的下巴,佯裝擊打。輕輕碰了一下,胡渣有點紮手。…。。
“算了,還是叫孫小星吧。”孫小星心情好了,身體的疼痛也覺得輕了。
……
孫召南把專用的護理服都給孫小星穿好。這藍色護理服可以側開,無袖,像連衣中長裙一樣,好穿易脫,還帶胸墊,不會走光。有暗扣固定裙擺,方便上廁所。顏色也好看,很不錯。
孫召南又把很多事情都與薑姨交代清楚。就去了學校。
經過與老師的商量,考慮到實際情況,給孫小星先請了一周的假,待拍片複診後再討論接下來怎麼處理。
處理完小星的事,他馬上趕去了公司。艾米在等著向他彙報昨天晚餐的情況。
艾米提到了很多細節,她的觀察仔細精準。聽完後,孫召南判斷出這次拜會大概率失敗了,他需要另想他法。
“艾米,你連夜準備的護理服很實用很合適,辛苦你了!”孫召南對艾米很滿意。
“不辛苦不辛苦,為你分憂是我的職責。”艾米笑得燦爛,臉色卻是疲憊的。
開發區的應酬一結束,她就接到了孫召南提供的尺寸和要求,半夜發動各種關係到處找合適的護理服,好不容易找到了,清洗好消完毒,給送過去時天都快亮了,又馬不停蹄過來上班。
真忙。
這邊孫小星卻在家裡無所事事,高中三年第一次請假這麼多天,居然是在高考前夕。她不敢往深了想,似乎自己即將到來的高考蒙上了一層陰霾。
沒心情複習,她就東一摸西一摸,在家裡到處看,眼光停留在了Fanny送她的伴手禮上。她一直沒拆,不過現在她想拆了。手不方便用力,她就用牙咬開了包裝紙。
橘黃色的盒子上被她不小心咬了個牙印。她瞥了一眼,是一條疊好的愛馬仕披肩。她心裡嘀咕真俗氣,便取都沒取出來看。
這時候薑姨把一個穿著粉色製服的護士帶了過來。她立刻蓋好蓋子,把盒子推到了一邊。
“這是要帶我去醫院嗎?還是要打針?”孫小星看到護士有點緊張。
“孫小姐你好!我是來協助護理你的。我叫王眆,接下來你的日常生活,我都會陪護,晚上也會陪你就寢,方便照顧你。”護士說話輕聲,看起來很專業的樣子。手裡還提著一個醫用工具箱和一個大的醫用無紡布包。
孫小星知道這肯定是孫召南安排的,雖然她昨晚很不舒服,確實希望有人照顧她,但是看到專業護理人員來了,她又心情矛盾,有點悶悶不樂。
薑姨以為孫小星可能是害怕,就在邊上說:“丫頭,沒事的,護士來了我就放心了,比我照顧得好多了,不給你打針的,不用怕。不然孫先生不在家,我這心裡頭七上八下的,真的擔心我手重弄疼了你”。
孫小星說了一句:“那拜托護士姐姐了。”就找借口要複習支開了他們。
她哪有心思複習,她開始思考如果自己真的高考考砸了,是不是也真的要開始考慮出國讀書這條路了。…。。
不想,她不想出國,她想每天都在孫召南身邊。出國留學那得多孤獨多思念他啊!這是萬萬不能的。
下午,護士給小星拿出醫療器械做肌肉放鬆按摩,皮質的護套裹在她腰背上,溫溫熱熱的,舒服極了。
王眆跟她閒聊:“小星,真好聽。”
孫小星正巧今天早上剛跟哥哥討論過名字,本來就不滿意,她覺得王眆是在恭維她。
她悻悻然說:“是嗎?很普通啊”。
王眆說:“哪裡普通了,你們都太會取名字了。詩經裡的《召南.小星》你與孫先生各取一半,多絕啊。”
孫小星錯愕不已。詩經三百篇她也讀過,但是記住的主要還是幾十首最經典的。
之前孫召南也從未提過,她很意外,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出於客套,也出於掩飾自己內心的波瀾,她問王眆:“你的名字是怎麼寫的?”
王眆用手指了一下眼睛說:“左邊是雙目的那個目字旁,右邊是正方形的方。”
“這個字不常見啊,而且乍一看還看不出是女孩的名字。”孫小星說。
王眆笑著說:“是的,我不喜歡自己的名字,經常被人寫錯成芳草的芳,而且很容易讀音上和彆人同名,經常工作中領導一喊wangfang,有幾個人一起回答。”
王眆接著說:“好像大部分人都不太喜歡自己的名字。一個人的名字一天要被喊很多遍,有時還要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加上過了很多年,再好聽的名字都不喜歡了”。
孫小星不接話,如果真的像王眆說的那樣,孫召南是按詩經《召南.小星》給她取的名字,她定是特彆特彆喜歡的。
這時,手機響了,小星一看是孫召南打來的電話。
“感覺好點了嗎?”孫召南在電話裡問。
她很多天沒有通過電話和孫召南說話了,笑得眼睛都彎了,拖著長音撒嬌道:“一點都不好。”
“怎麼不好了?”孫召南聽出她在撒嬌,不想戳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