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孟振邦他們騎馬趕了一天的路,少說也有七八十裡地。
衛淮算是感覺出來了,北境的山不像蜀地的山峰奇險,懸崖、溝壑密布,山勢會陡然拔高,讓人難以攀登。
北境的山野廣袤無比,一座座山並沒有多高,但山體往往都很大,那感覺,更像是波浪起伏的大海。
起伏的坡度不算大,很方便騎馬穿行,哪裡像蜀地那些山裡,人走都困難,更彆說騎馬了。
但也正是因此,似乎看上去,這些山嶺哪哪都一樣,並沒有特彆明顯的標的物。
衛淮這是第一次進山,昨天還覺得沒啥,無非是樹多點雪厚點,但真正隨著孟振邦他們步行穿山,就開始真正體會到這些山嶺的可怕。
沒走多遠,他就開始暈頭轉向,分不清東西南北了,隻覺得自己是這山嶺中的一粒微塵。
而且,一陣陣的寒風吹過去,好像樹林裡到處都藏著一雙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那種感覺,很是瘮人。
每走一段,他就忍不住回頭看看身後,好像身後隨時都可能撲上來啥東西似的。
在這樣的林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半個多點,一路上,孟振邦他們三人不忘給衛淮解釋狩獵常識和怎樣辨認獸跡。
三人不愧是常年居住山裡的獵民,眼睛異常敏銳,野獸在地上的雪窩子,看看形狀、大小,就能知道是什麼野物,大概什麼時候從這裡經過,甚至還能憑借腳印,判斷出公母。
就連野獸在樹乾上蹭癢留下的卡樹皮縫裡的些許皮毛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衛淮初來乍到,這山裡的很多野物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對於眼下的經驗傳授,他隻能強記,等以後碰到,再一一比對,進一步認知。
又走了沒多遠,四人在雪地上看到了一串小小的往上坡方向竄跳的新鮮腳印。
這小腳印,前麵兩腳印窄,後麵兩腳印寬,看上去很是小巧。
孟川神情一喜:“是隻灰狗子,剛從這裡經過!”
在鄂倫春的烏力楞,灰狗子皮毛,孟壽安說過,以前一般都是小孩子打,他們為了吃肉,好打,也樂於打,弄點皮毛,還能從安達手裡換些東西貼補家用。
現如今,灰狗子皮毛也能賣錢,因為數量大,皮毛好,價格提高了不少,變得值錢,反倒成了進賬不小的東西,見到了不能錯過。
四人當即順著灰狗子蹤跡往上坡方向爬,七拐八拐來到一棵大紅鬆樹下,那小小的腳印突然消失。
衛淮實在看不出端倪:“咋就突然沒了?”
三人並不著急,看著衛淮的樣子,笑了起來。
孟壽安在雪地上撿了根小樹枝,走到大鬆樹下,向上望了望。
孟川配合默契地摘下木弓,搭上用樺樹枝條削尖,尾部粘了三片野雞羽毛的木箭,走到大樹對麵去,搭箭拉弓,做好準備。…。。
衛淮看得一頭霧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隻見孟壽安用小樹枝在大鬆樹樹乾上反複輕輕劃動,突然將樹枝用力向上一提,在“嘩啦啦、嘩啦啦”的響聲中,一隻全身有著密實黑毛,肚皮到下頜的皮毛呈白色,拖著毛茸茸大尾巴的鬆鼠,從樹乾半腰的小樹洞裡猛然竄出,迅速爬到更高處,驚恐地四處張望,整個身體全都暴露在衛淮的視線中。
說是鬆鼠,但灰狗子比起衛淮所認知的鬆鼠,體型要大一些,得有三十公分的樣子,小耳朵不大,最大的區彆就是耳朵上,有兩撮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