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翠花(1 / 2)

和黃文新說了再見。

“王翠花”同學就拿著報紙包的青銅器往東門走。

得趕緊回去了,五點半她家老爺子準時起來打太極。

在這之前,她還得從後門溜進去裝睡。

走出大門,她衝上前搭話拉活的人力三輪車夫搖搖頭。

又往前走了五百米,上了一輛老紅旗。

司機張叔看到孟茵茵出來,終於放鬆了神經。

一路狂飆到七八十邁,飛也似的開回孟家。

下次說什麼都不能答應帶她來鬼市,這不胡鬨嗎。

孟家攏共就這麼一個苗兒。

還是個漂亮的大姑娘,看的像大熊貓似的。

孟老爺子要是知道他孫女半夜三點和三教九流一起蹲地頭砍價。

自己八成得吃個處分。

孟茵茵在後座把報紙揭開,又拿起來看了看那枚帶鉤。

從宣武門外開進二環內,一路上看了三四次。

她把頭靠在車窗玻璃上,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這是文物嗎?

不,是她的論文。

要是那個叫黃文新的,能再給她找幾件青銅器就好了。

隻要她這篇:楚國青銅器皿紋飾應用辨析的論文能夠順利發表。

自己就可以繞開京城的學術圈,突破她爹和爺爺的根據地。

直接找漢口大學的導師,申請做他的研究生。

或者去沈北大學也行……

等等,沈北。

孟茵茵一個激靈,坐直了。

給王叔嚇了一跳,看了眼車後鏡。

“怎麼了,茵茵?”

“沒……我沒事。”

孟茵茵握緊那枚帶鉤,咬住了下唇。

沈北機械廠,王姨跟黃伯的兒子,不就是叫黃文新嗎?

隻是小時候她三天兩頭感冒,說話帶鼻音。

連個新新也說不上來,一直星星哥,星星哥的叫。

大名就模糊了。

一定是他。

世界這麼大,重名的這麼多。

孟茵茵卻相信剛才的男人,就是新新哥。

恰好王叔這會兒車載磁帶放的是薑育恒的再回首。

“今夜不會再有難舍的舊夢~”

“曾經與你有的夢,今後要向誰訴說——”

此時孟茵茵再看向手裡的帶鉤,一股說不上來的委屈湧上心頭。

她現在就想讓王叔掉頭。

她要問問他為什麼剛來京城的兩年,她寫過去的信從來沒回過。

自從被迫來到京城,她的生活就失去了色彩。

同學們因為莫名奇妙的原因排擠她。

插班的課程進度也不一樣,她根本聽不懂。

父親和爺爺每天迎來送往,有數不清的事情要忙。

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每周給機械廠大院寫信。

寫她想吃王姨做的燒豆角,想黃伯伯做的燉魚。

還寫新新哥。

小時候在院裡跳皮筋摔跤。

一起偷吃黃伯伯打算送人的桃酥。

新新哥做彈弓子打家雀,她跟在屁股後麵撿石子。…。。

在爐子裡烤苞米土豆,在雪地放摔炮的日子。

可是這些信,如同石沉大海。

孟茵茵痛哭了幾場,十分敏銳地察覺到問題可能不在黃家。

在她爸,孟衛軍。

如果不是他想提乾發財,她還在機械廠大院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

於是她不再寫信。

把矛頭調轉對準自己老爹。

這場沒有硝煙的家庭鬥爭,在孟衛軍帶回一個女人,還讓孟茵茵叫媽的那一天徹底爆發。

從此這對父女開展了長達三年的冷戰。

孟茵茵被爺爺接過來住,孟衛軍則在博物館分的房子住。

直到孟茵茵上了大學,懂事了一些。

孟衛軍也並沒能生出第二個孩子。

這個狀況才有所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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