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新坐在京A00010車牌的紅旗後座,雙手平放在膝蓋上,目不斜視。
這一路上隻要是紅燈,司機大哥就盯著車裡後視鏡,跟看犯人似的。
親昵地挽著他手臂的孟茵茵也察覺到了,探身說道:
“王叔,你看路啊。”
“好好好,我看著呢。”
司機王友德嘴上答應了,還是忍不住用餘光瞥兩眼。
“不是不讓你拿東西嗎。”
“我爸看到,又得嘮叨你浪費。”
“也不是什麼值錢的,不知道孟叔口味變了沒。”
以前在大院,孟衛軍就很喜歡吃水果,沈北又不是京城,物資還是比首都匱乏的。
更何況往前倒幾年,經濟也不行,南方的水果都運不過來。
黃文新淘氣,偶爾去人家院子裡摘點桃和嘎啦蘋果,洗乾淨孝敬孟叔,能換段故事聽。
“他現在倒是很少吃甜的了,血糖有點高。”
“沒事,我能吃,隻要是你買的,我都愛吃。”
“咳咳咳——”
王友德乾咳幾聲。
他在孟家開車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茵茵雖然比剛過來的時候開朗多了。
可他從來沒看到過金尊玉貴的大小姐這副樣子。
和沈家那個小孩一起坐車的時候,除了“嗯,好,知道了。”
連第四種反應都沒有。
早就聽說副館長以前在東北生活的時候,有一戶人家不嫌棄那時候他們出身不好,一直照顧孟家。
但是沒人跟他說,能照顧到這種程度啊。
黃文新被司機冰冷的眼刀看的發毛,不動聲色把胳膊抽走了。
“好了,茵茵,坐好。”
“哦。”
孟茵茵撅嘴,乖乖坐好。
王友德咳的更厲害了,肺管子都疼,這次是被氣的。
哪來的臭小子啊,給臉還不要是吧?
告到中央,他要告到中央!
好在孟家就在北城區,從新街口那邊一腳油就到了北二環的小樓。
“這是我爺爺家,我爸平時不住這,他一周回來吃一次飯。”
“爺爺長的有點凶,不過接觸久了就知道,就跟個老頑童似的。”
“都是一家人,怎麼不住一起?”
孟家陽盛陰衰,又不存在一個屋簷下不可避免的婆媳關係。
孟叔正走仕途,分家過日子乾嘛。
“他娶小老婆,我懶得見他。”
王友德剛關上車門,就聽到這麼一句,差點一個踉蹌栽個跟頭。
黃文新已經習慣了孟茵茵的縮略語,稍一領會就猜到孟衛軍大概是有了第二任妻子。
“彆瞎說,讓人聽了笑話。”
孟宅的獨院門口設了警衛亭,小警衛態度十分友好地查了黃文新的身份證件。
還把他的公文包打開看了看裡麵的東西。
確認沒有違禁品才放進了院子。
孟茵茵已經等不及了,拽著黃文新拉開大門。
“爸!你快看,誰回來了!”…。。
話音剛落,孟茵茵看到一個女人從廚房迎了上來,頓時臉色變的十分冰冷。
順著她的目光,黃文新看到了一位保養非常好的中年女性:
鼻梁上有一顆痣,頭發盤的一絲不苟,穿著一件香雲紗旗袍,除了耳朵上墜了一對帝王綠的翡翠墜子外,並沒有多餘的首飾。
成熟,知性,有韻味。
“茵茵,老孟和老爺子在書房賞畫,馬上下來。”
“張阿姨,拿雙客人用的拖鞋,你就是黃文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