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兄弟開路虎了(1 / 2)

在大明建立前,南京這塊叫集慶路,下轄三縣兩州,治所在上元縣。

朱元璋大修的南京城還不存在,城市依舊沿襲南宋規劃。

至於說蒙元有沒有修城......修個屁,韃子啥也沒乾,遊牧民族就沒這個想法。

按周青峰檢索曆史估算,蒙元已經到了末期。

但因為忽必烈都沒上位,韃子曆史完全對不上。他也搞不清曆史發展方向。

從江寧縣城出來,坐馬車向北,穿過上元縣,前往東北邊的棲霞山。

全真教有座太虛觀在那兒,是蒙元監察集慶路官吏和反賊的重要部門。

路不遠,也就三四十公裡,半天就能到,相當於在後世南京城內。可現在沿途所見,城牆大多荒廢坍塌。

從清涼山到烏龍潭一段城壕已成土坡,原有的女牆和雉堞蕩然無存,找不到任何原貌。

城西南角起始到柵寨門一段,牆體長滿雜草。不少地方被挖開,要麼蓋房,要麼成了農田。

玄津橋,伏龜樓,羊馬牆......無數曆史古跡已經徹底消失在煙波之中,蕩然無存。

城裡城外的人口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也就那麼幾十萬。破舊的城門樓上在長草,門洞裡來來往往,還算有些人氣。

土磚、土牆、土房,到處都是陳舊的灰黑色,破敗氣息撲麵而來。

道路兩旁見不著什麼林地,隻有光禿禿的丘陵。因為城裡人多,千百年來不斷砍柴,將山嶺硬生生砍成了荒地。

“到了棲霞山會好些,那是我們太虛觀的地盤,不許刁民砍伐。否則山上光禿禿的,實在有礙觀瞻。”

郭銘德雖是富家公子,身邊也隻有兩輛馬車。除了車夫,還有個貼身仆童,兩個不甚壯碩的護衛。

就這已經是極為奢華的身份象征,因為沿途所見皆是貧民,食不果腹,衣衫襤褸者比比皆是。

這還是江南繁華之地,換彆的地方隻會更慘。

“郭兄養這兩輛馬車要花多少錢?”馬車搖晃,沿途也沒啥風景,周青峰隻能在車內閒聊。

“車子不貴,雇人不貴,但養馬很貴。一個月要幾十貫。兩匹馬要吃豆麥乾料,卻拉不了多少貨。

若不乘車,就得靠兩條腿走路,於我等商人而言就太慢太辛苦。所以江南喜歡乘舟,江北則要騎馬。

說實話,舟船於商賈而言是莫大便利,一艘小船勝過十匹好馬,費用比養一匹馬還便宜。”

郭銘德說起養馬的辛苦,滔滔不絕。可河道固定,很多地方還是得靠馬匹。商人為了闊氣,還是得養。

周青峰從車廂內探頭看車外的輪轂,這年頭沒軸承,輪轂又大又笨。輪子和輪輻也極厚,否則會散架。

馬兒等於靠蠻力硬拉,消耗極大,十分疲憊。再加上車子沒有減震機構,沿途顛簸,乘坐體驗極差。

周青峰點開虛擬頁麵,搜索軸承發展史,發現所有現代科技樹都指向兩個重要節點——冶煉和鍛造。

“郭兄家有鐵匠嗎?”

“有,官署有镔鐵局,專門負責打造。我家的鐵匠就來自镔鐵局,但那是根本家業,傳不到我手裡。”

蒙元有兩個官方鍛造機構。一個是負責軍事裝備製造,直屬中央的武備寺。

一個是工部下設‘諸色匠人總管府’的镔鐵局,工匠大多是蒙元征服中亞時擄掠而來,色目人居多,對接皇家內務府。

郭家能從镔鐵局挖到人手,隱隱也是一種炫耀,顯示背後有不小的靠山才能如此。

郭銘德顯然很為自家家世驕傲,也為不能繼承此等家業而懊惱。

周青峰同樣懊惱,他有無窮的先進技術可以抄,奈何現在沒有自己的地盤和人手,隻能乾瞪眼,什麼都做不了。

馬車一早出發,中午前抵達棲霞山。

此山很矮,海拔最高不到三百米,占地也不大,隻有區區八百多公頃,其實是一片丘陵。

山中有南朝開鑿的千佛岩,五代時期的舍利塔,以及有不少南唐時期題刻的天開岩。

棲霞山本是佛教聖地,但現在卻被全真教搶了場子。太虛觀的山門就在最高峰鳳翔峰下,由三茅宮擴建而來。

山門為木製門樓,廡殿頂,頂樓兩端裝飾有蟠龍一對。

馬車停在山門下,有道童認得郭銘德,上來問好,又說周青峰麵生,是什麼人?

“這家夥是嚴追風師叔推舉的外門弟子,是個傻逼。”郭銘德指著周青峰介紹道,哈哈大笑。

聽到‘嚴追風’之名,道童肅然起敬。

周青峰反唇相譏,“你個逼養的欠抽了是吧。爺爺兩天沒收拾你,這麼急著挨揍?”

守山道童不解,彼此詢問‘傻逼’是何意——‘傻’者,愚也;‘逼’者,女子下體也。

不用想了,這是罵人的臟話,最時髦最難聽的那種。幾個道童守山守的困頓,互罵‘傻逼’尋樂。

最容易學的語言莫過於臟話。周青峰才進山門,把汙言穢語帶了進來,像病毒似的快速傳播。

進了山門,拾階而上,郭銘德讓仆人去待客精舍住下。他整了整衣裳,對周青峰說道:

“全真教是天下道德正宗,管束極嚴。你這傻逼可定要小心點,千萬彆口無遮攔。”

周青峰不服道:“媽的,你進山門前還不忘罵我呢。進山門後就變樣了?”

郭銘德嗬嗬發笑,帶周青峰去雷神殿登記身份。

雷神殿前有精巧門樓,重簷上方飾有寶劍、蟠龍。

其內供奉主雷電風雲,雨雪布施的雷部諸神,有代天地宣威,替洪荒發令的權責。

道家法術也以雷法為主,動輒釋放雷霆,破魔除妖極為便利。

“雷神殿裡是古德古師叔,跟我郭家算親戚。你跟他搞好關係,妙用無窮。”郭銘德眨了眼睛,“老弟,可有準備?”

“準備啥?”

“錢呀。彆拿紙幣,那東西在太虛觀不好使,你得備些金銀,才能打動古師叔。

古師叔特彆講信用。你有嚴師叔的書信,入門肯定沒問題。但隻要給的錢夠多,得的好處也越多。

老弟,你該不會沒帶金銀吧?”

郭銘德故意沒提前說這茬,就等著看笑話。周青峰摸了摸自己的行囊,苦著臉點點頭,心知待會要破財了。

進雷神殿,神像下坐了個邋遢道人,穿了件破爛溜丟的道袍,沒戴道冠,頭發亂的像鳥窩一般。

他桌前擺了一隻燒雞,一壺黃酒,正美美的吃喝。

郭銘德進去,稽首行禮,拿出隨身的腰牌遞過去,“古師叔,弟子銘德,特帶師弟周青峰前來入門。”

周青峰也規矩點,有模有樣的行禮,將嚴追風的舉薦信遞上去。

邋遢道人滿手是油,沒看郭銘德的腰牌,隻滿不在乎接過周青峰的信,拆開掃了幾眼,略過一大段廢話,找到關鍵幾個字。

“外門遺孤?”

邋遢道人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從身後的書架搬下幾本黃冊,翻到某代外門弟子欄目,手指在花名項上逐一劃過。

“小子,你爹是周國泰?”

“是。”

“哦,我有些印象。你爹人不錯,平常挺孝敬我。沒想到他這麼早就死了。可惜可歎。”

邋遢道人將黃冊蓋上,又找來一本新的,翻到最近一欄。

他抓起酒壺喝了一口,朝硯台裡倒上點,將凝固的鬆墨化開,提筆停住.....

“既然是外門遺孤,我也不攔你,包你做個入門弟子。不過你想入哪一門,拜誰為師啊?”

周青峰懂了。

這要是走個後門,就給你個好差事,拜個好師父。否則......看守山門的兩個道童就是榜樣。

那也是太虛觀的外門弟子,卻是打雜的仆役,啥權力沒有,也學不到什麼東西,虛耗光陰,一輩子彆想有啥出息。

若是有個好差事,好去處,情況就不同,終身受益。

周青峰將自己的背包解開,試探的問道:“師叔,弟子誠心孝敬,但您不給個價碼表嗎?我也好做個選擇呀。”

邋遢道人哈哈一笑,“咱這道家講究太上忘情,誠心怎麼能有價碼?要看你心有多誠了。”

周青峰不情不願的從背包裡取出一根銀條放在桌上。

邋遢道人眼都不抬,隻‘嗯’了聲,“解憂院那邊缺個人,你願不願去?”

周青峰問郭銘德,“解憂院是啥地方?”

郭銘德低聲道:“就是茅廁,掏糞種田的活。彆去,快加錢。”

周青峰又掏出兩根銀條,擺在桌麵上。

邋遢道人同樣沒抬頭,手裡的筆晃了晃,“說經台也缺個人,你願不願去?”

郭銘德搖頭,“抄錄經書的地方,累死個人,沒有油水沒好處,彆去。”

周青峰臉色發苦,雖說他曾經搜刮過九宮道的地下密室,可弄到手的錢財全給了姚貞。

他背包裡的銀條來自死在醉香樓的江洋大盜,其實不多。眼看三根銀條都沒好差事,他隻能摸出一片金葉子放在桌上。

這次邋遢道人抬了抬眼,微微點頭道:“護法會那邊倒是有個機會,不知你能不能抓住機會?”

郭銘德解說道:“大部分外門弟子都去護法會,我也在那。

入會能修習些拳腳功夫,日後外派地方,也算有個身份,不錯的出路,就選那吧。”

周青峰問道:“這誠心還能再加嗎?”

“能啊,怎麼不能?”邋遢道人在黃冊上翻了翻,“隻是若想有更大好處,誠心就得翻倍的加。”

郭銘德沉吟一會,低聲道:“若還有金葉子,就再加兩張。差不多就夠了。

護法會裡也分高低,我當初就給了五張金葉子,能學上乘的拳腳功夫。你若手頭緊,就彆浪費了,其實都差不多。”

“就你現在這水平,也算上乘拳腳功夫?”周青峰報以不屑的眼神,“你連我都打不過。”

“我這不還沒學到家麼。關鍵是有個好師父,護法會裡的師父有幾個,不是誰都好說話的。”

周青峰想了想,踮腳朝黃冊上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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