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銘德進了周青峰的小屋就憤憤不平,自來熟的翻開新打的書櫃,抓出些糖果零食塞進嘴裡。
“青峰,要我說,你還是算了吧。”
“殺你爹的人已經留一手了,否則滅你滿門不更好?”
“嚴真人還找了過來,允你回太虛觀有個出身。你小子也命好,雖然根骨差,可入了內門,還當上六代弟子。”
“你能混在靜林觀,這多大的福氣啊,彆再折騰了。至少這幾年得認命,否則我怕你小命不保。”
周青峰點點頭,又搖頭苦笑,“不妨跟你說,不是我想查,是之前殺我爹的人已經來找我了。”
郭銘德正在吃飴糖,聽了這話,差點被糖噎死。他驚恐道:“混小子,你不早說。找你做什麼?”
“想殺我呀。”
“真該死啊,要知道有人想殺你,我寧願抱病回家也不搭理你這渾水。
這下慘了,我冒冒失失到處打聽,肯定會被認作是你的人,我也要跟著倒黴。”
郭銘德的臉刷的就白了。
周青峰還是苦笑,從書櫃裡翻出幾本書冊丟在桌麵上,“我是內門弟子,可以去說經台閱覽修行道法。
還能花錢讓裡頭的抄書郎幫忙抄錄些功法書冊。有我在,就等於你也有類似資源。”
郭銘德眼睛微微一亮,片刻後又暗淡下來,“不就是《開陽功》《五雷訣》之類的,我都有。
修行不是光靠這些功法,一來要根骨好,二來要巨量資源。正所謂‘法侶地財’,缺一不可。
要是有幾本書就能修行有成,這天下的修士可太多了。”
周青峰又從書櫃裡拿出兩個葫蘆,“我是妙玉師尊的弟子,雖然根骨不好,但地位擺在這裡。
我每個月都能從藥王殿領取修行所需的丹藥、符籙、天材地寶。這其中甚至包括我師父的那份。
我還能直接跟五代師叔們見麵,必要時連掌門都能見著,這人脈關係不可謂不深厚。
‘法侶地財’,我至少能給你解決三樣。”
“拉倒吧,掌門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吹牛不打稿,是吧?”郭銘德不信。可他目光還是盯著桌上的兩個葫蘆。
一個來自太陰殿田師祖,一個來自藥王殿每月供應。
這都是外門弟子絕對享受不到的福利,花錢都買不到。周青峰卻唾手可得——隻能說他那顆寶珠花的也算超值。
“銘德,我知道你的為人。你沒啥立場,沒啥好惡,你隻是個想混得出人頭地的庶子。
乾大事就得有風險。
現在你就有個機會,站著我這邊,能跟大人物搭上關係。皇帝都未必是嫡子來當,郭家長房未必不能是你。”
郭銘德得承認,自己被說動心了。他深吸一口氣,“你這混球真該死,居然跟我玩心眼。
我第一次見你時,你正在玩雞屎。現在反過來坑我一把,又來招攬我了。”
倒反天罡啊!
“我得多說一句,你爹的死或許很簡單,大概率就是乾了不該乾的事,或者把什麼差事辦砸了。
但殺你爹的人絕對不簡單。
我不敢在明麵上幫你查什麼了。你如果莽撞行事,我會立刻離你有多遠跑多遠,甚至倒戈一擊弄死你。
你到時候可彆說自己死的太冤。”
“我現在也隻求自保,沒指望查清真凶。”周青峰笑著點頭,把桌上一個葫蘆推了出去,“拿去多交些朋友,多找些眼線。”
彆人或許對這些丹藥求之不得,但他卻覺著丹藥遠沒佛寶效果好。
妙玉師尊的虛影進入佛寶玉佩後,七星陣的修煉效果遠超預期,低階丹藥入不了他的眼。
“行吧,我再試試。”郭銘德斟酌再三,還是拿了丹藥,“交朋友的事要你教?我比你這傻逼機靈多了。”
周青峰又讓他留意最近那位六代內門弟子不知去向,特彆是會使磚頭法器的。
“啥意思?”
“來殺我的人,是個六代內門弟子。”周青峰拿出那塊磚頭法器。
郭銘德一時沒明白,“法器在你這?人呢?”
“被我反殺了。”
“就憑你個傻逼,殺六級內門弟子?”
“信不信由你。”周青峰動用些許靈力,將磚頭放大成方桌大小,淩空翻滾,重重砸在地上。
這法器驅使起來沒啥特彆技巧,就是又笨又重,幾百公斤重,落地便是一個坑,砸誰身上都要成肉泥。
郭銘德驚呼道:“你個傻逼怎麼就能使用法器?你不是根骨極差,沒法修行麼?難道你在靜林觀有什麼奇遇?”
周青峰不做回答,隻是笑笑。
郭銘德直跺腳,“氣死我了,看你這麼爽,比我虧錢還難受。你個玩雞屎的,怎麼一轉眼就變厲害了呢?”
周青峰又送幾張符篆給郭銘德防身,算是重重的籠絡一番。
這人雖然不咋可靠,但跟古德是一路人,隻要好處給夠,還是可以用一用。
送走郭銘德,周青峰在自己屋內久坐不動,怔怔出神。
這一個多月來,他不敢直接追查任何事,也不敢信任任何人,因為知道的信息太少,生怕走錯了路。
除了日夜修行,爭取早日到練氣二級,他能做的便是想儘辦法給自己多找些助力。
拉攏七個師姐是如此,對營造處的賈師兄投其所好,故意給郭銘德挖個小坑,將他拉上自己的船。
不知來曆的黑夜之敵不但提供了一塊‘磚頭’法器,還給周青峰提供了五十點靈韻,兌換個‘初級靈識’,便花光了。
‘靈識’技能提升周青峰的對外感知,包括‘眼’‘鼻’‘口’‘耳’。
這咋一看並沒提升他的戰力,可感知強就能做出不少預判,實戰中能少犯錯,對敵時能占大便宜。
咋一看,周青峰此刻實力和人脈跟兩個月前剛入門時不可同日而語,可他心裡還是犯嘀咕——暗中的對手到底是一夥什麼人?
就在他疑惑的同時,他的敵人同樣對他感到棘手。
當天黑夜,一隻螢火蟲在山風淩冽的楓葉林間飛,最終停在周青峰埋屍的那條山間小路。
螢火蟲後頭跟來兩個沉默的黑衣人,仔細查看路邊落葉和浮土,很快將已經高度腐爛,近乎白骨化的屍體又給挖了出來。
屍體極臭,兩名黑衣人卻仔仔細細的檢查一番,彼此低語道:“如我們所料,覃兄死了。
難怪他一個多月不見蹤影。虧我們還以為他心生畏懼,是不是私下逃走,原來早早被埋在此地。”
一名黑衣人將死者遺骨仔細挑揀出來,逐一擺開,訝然道:“覃兄死於重物碾壓。
你看其顱骨、肋骨,完全被壓爆了,連帶鎖骨也沒能幸免。這分明是被什麼一大塊的東西活活壓死。”
另一名黑衣人默然許久,沉聲道:“如我沒記錯,覃兄有一塊‘翻天印’,乃是花高價從築基期煉器大師手裡買來的。
他平日將那塊法器當壓箱底的寶物,少有示人。一旦動用,必定是遇到極難對付的敵手。
他這死狀顯然是被同樣的法器給砸了。說不定就是他自己的法器。搜搜看,那‘翻天印’還在不?”
“不在,他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拿走了。”
兩個黑衣人想象不出這位覃兄是咋死的。他們正打算將埋屍點複原,山路上又來了一人。
“文斌兄?”
“是我。”
第三人看到遺骨,問明情況後也是驚訝,“我跟太虛觀的朋友問了問,覃兄月前便說要外出雲遊,不知去向,怎會死在此地?”
“人都死了,現在要問的是怎麼死的?”開頭一名黑衣人不悅道,“這混蛋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要命的關頭死了。
我們找了他一個多月,以為他膽怯告密去了,誰知他節外生枝死在此地。
眼下知道他死了,也得知道是咋死的?誰殺了他?若是壞了德公之大事,我們都得掉腦袋。”
三人對此問題皆沒有答案,因為乾他們這行的向來獨來獨往,有什麼行動也難以彼此聯係。
真要出什麼事,想要追查可不太容易。三人為此一籌莫展。
“德公謀劃的大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因為太虛觀這邊出了岔子,我們幾個都難逃一死。”
“想要知道覃兄怎麼死的,唯有把他生前接觸過的人通通找來審問一遍。”
“這可就難了。覃兄是德公安插在太虛觀的眼線,他生前認識的也是太虛觀的人。
這太虛觀是全真教在江南最重要的山門,龍潭虎穴般的地方,可不是隨便亂逛的菜園子。”
前兩人都盯著第三人,“你不是在這觀裡有朋友?他每年拿我們那麼多銀錢,也該讓動動手腳了。
查出覃兄怎麼死的,不但讓我們安心,更免得德公大業出岔子。日後江南舉事,有他一份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