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虎字軍的情況有些特殊。
樞密院有權出具調動文書,但是掌控權卻在趙禎手裡。
其實趙禎不經過樞密院,也能調動天子親軍入京。
但是考慮到一路上可能會遇到麻煩,所以寇季才特地請樞密院出了一份文書。
寇準的手書送出去以後。
對寇季、趙禎二人長歎了一聲,道:“你們兩個好自為之。”
寇季、趙禎二人對視了一眼。
寇季對寇準拱了拱手。
寇季、趙禎退出了資事堂。
出了資事堂。
趙禎拉著寇季到了他平日裡歇息的偏殿裡,詢問寇季,“你突然調遣虎字軍入京做什麼?”
寇季笑眯眯的道:“秘密?”
趙禎愣愣的問,“連朕也不能知道嗎?”
寇季沉吟了一下,盯著趙禎笑道:“官家要是想知道的話,臣也不會隱瞞。”
趙禎思量了一下,搖頭笑道:“那朕還是不問了……若是朕一時沒忍住,說了出去,恐怕會壞了你的謀劃。”
趙禎挺直了腰板,板著臉,認真的對寇季道:“你是朕的心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朕,朕相信你。”
寇季眉頭一挑,愕然的看向趙禎,狐疑的道:“官家……您……”
寇季抬起手,指了指腦袋。
言外之意,問趙禎是不是有毛病?
趙禎一瞬間繃不住了,臉一耷拉,苦笑道:“朕腦子沒毛病……”
寇季疑惑的道:“那你……”
趙禎坦言道:“朕近些日子在看太祖、太宗二人的起居注,裡麵提到了一些禦下的手段,朕就想試試。”
寇季斜著眼看向趙禎,臉色有點難看。
我把你當兄弟,你居然想收我當下人?
“官家,有刀嗎?”
寇季陰沉著臉問。
趙禎疑惑道:“要刀做什麼?割發明誌嗎?”
“不……割袍斷義……”
寇季認真的說。
趙禎臉上浮起了一絲苦澀,“朕知道你不會被朕的這些小手段嚇唬住,就試一試而已。你至於跟朕割袍斷義嗎?
朕就你這麼一個朋友。
你若跟朕割袍斷義了,朕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寇季左右瞧了一眼,見陳琳並不在殿中,也沒有躲在那個角落偷看,就撲到趙禎身前,凶巴巴的道:“我拿你當兄弟,你卻要收我當仆人。我不跟你割袍斷義,跟誰割袍斷義?”
趙禎態度誠懇的道:“朕錯了……”
寇季長歎了一聲,突然跟趙禎拉開了距離,感慨道:“其實官家也沒錯……您是君,我是臣。我天生就是您的仆人,您這麼對我,也是應該的。”
趙禎聽到這話,心頭一慌,趕忙擺手道:“朕真的沒有這個意思。朕一直拿你當親兄長看待。如若不然,朕也不會學著劉亨一樣,喊你一聲四哥。”
寇季心中冷笑。
小樣兒,我還治不了你了?
嘴上卻歎氣道:“官家千萬彆這麼說,您我君臣有彆。若是讓旁人聽見你這話,臣恐怕要掉腦袋的。”
趙禎聽到這話,心裡更慌了,歎氣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原諒朕?總不能像是李先生那樣,打朕板子吧?”
見寇季不言語。
趙禎心裡長歎了一聲。
“朕去給你取板子?”
寇季見趙禎真有取板子的架勢,頓時知道火候到了,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笑容,道:“臣就跟官家開一個玩笑,官家不必當真。”
趙禎心裡鬆了一口氣,道:“那朕叫你一聲四哥,你敢答應嗎?”
寇季笑道:“那你叫吧。”
趙禎咧嘴笑道:“四哥!”
“哎……哎呦……哎呦……鬆手!”
寇季剛準備享受一下皇帝把自己當兄長的感覺,一隻瘦的隻剩下了骨頭的手,就探入到了他腰間,在他腰間的軟肉上狠狠的掐了兩圈。
寇季疼的跳腳,躲開了陳琳的持續攻擊以後,怒目瞪著他。
陳琳這老貨,總是神出鬼沒的。
剛才寇季仔細的在偏殿裡尋找了一番,沒有找到這老貨的蹤跡。
沒想到這老貨又一次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了他身旁。
陳琳盯著寇季,冷冷的道:“咱家隻是離開了一會兒,你又不守規矩了。你是先帝的子嗣嗎?身上留著皇室的血液嗎?
也敢跟官家稱兄道弟,你配嗎?”
趙禎見此,趕忙幫寇季開脫道:“是朕自己非要叫的,跟寇季無關,陳大伴就不要責怪寇季了。”
寇季狠狠的瞪了陳琳一眼,對趙禎道:“官家,陳琳陳公公已經年邁,依照宮裡的規矩,也到了放出宮返鄉的時候了。
陳公公為皇家操勞多年,如今年邁了,也該回去享享清福了。
難道官家忍心看著陳公公如此年邁,還為你奔波操勞嗎?”
寇季嘴上說著為陳琳好的話,心裡卻恨不得弄死陳琳。
死太監,你就不能換個地方掐嗎?
趙禎聽到這話,側頭看向陳琳,若有所思。
陳琳見此,有些慌了,“官家,您可不能聽信寇季的妖言。奴婢家中已無父母,也無妻兒,族中更沒有血親。出了宮,奴婢可就變成一個孤寡老人了。”
趙禎見陳琳慌了神,趕忙道:“朕已經習慣了陳大伴你陪著,換了旁人,朕恐怕不會習慣。朕隻是在想,你已經年邁了,朕是不是應該少給你添點差事,讓你輕鬆輕鬆。”
陳琳聽到這話,鬆了一口氣。
他剛才見趙禎在側頭考慮,還真以為趙禎不打算顧及他多年陪伴的情分,打算讓他出宮。
陳琳衝著趙禎深深一禮道:“官家能愛護奴婢,奴婢心裡感激萬分。至於奴婢身上的差事,奴婢還能辦妥當。
等奴婢什麼時候辦不妥當了,再告訴官家,官家再為奴婢減少差事也不遲。”
趙禎思量了一下,點點頭。
陳琳見此,咧嘴一笑。
回過身看到了寇季以後,怒容滿麵。
寇季則一臉風輕雲淡。
寇季意外的發現。
他、陳琳、趙禎三人,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食物鏈。
陳琳能為難他,他能為難趙禎,趙禎又能為難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