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向嫣伺候下起身,洗漱了一番以後,穿上了一身符合他身份的祭服趕到了宮裡。
隨後便隨同著趙禎、皇室宗親、文武大臣一起,前往了景靈宮祭祀。
一忙活就是一整天。
直到晚上,扶著寇準回府以後,才有了閒暇,將曹瑋、李昭亮二人的意思,轉達給寇準。
寇準書房裡。
祖孫二人相對而坐。
寇準品著茶,寇季端著茶杯,道:“祖父打算精簡中原腹地內的廂軍?”
寇準瞥了寇季一眼,品著茶,淡淡的道:“許你幫朝廷謀劃,就不許老夫幫朝廷謀劃了?”
寇季乾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寇準放下了茶杯,哼哼道:“老夫看你就是那個意思。老夫好歹是總攝國政,若是在朝期間,不做點什麼。彆人還以為老夫是紙糊的呢。
老夫可不想在百年之後,被人評價為什麼紙糊攝國。
精兵的政令既然在四方邊陲起了效果,那就應該推行到整個大宋。
老夫跟李迪、王曾二人盤算過,若是精兵的政令在整個大宋推行完成以後,我大宋每年所需要付出的軍餉,將會節儉近百萬。”
“才百萬?”
寇季心中嘀咕了一聲。
廂軍還真是後娘養的,那麼多人手被裁撤,省下的軍餉,才百萬。
寇準不知道寇季心中所想,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突然咧嘴笑道:“你知道朝廷今歲的盈餘有多少?”
寇季見此,猜測到,朝廷的盈餘恐怕不少。
不然寇準也不會露出這種神色。
但是他還是很配合的問了一句,“多少?”
寇準嘿嘿笑道:“一千三百萬貫……”
寇季一臉愕然,驚訝的道:“怎麼會這麼多?之前賑災的時候,朝廷可是摳摳搜搜的,一副國庫裡一個銅錢也沒有的樣子。”
寇準低聲笑道:“那是因為,有些錢財還沒運送入京。”
“哪兒弄到的這麼多錢啊?”
寇季仍舊一些不相信。
以大宋朝廷如今官員的臃腫、以及朝廷的各級衙門臃腫的情況,國庫不可能有這麼多盈餘。
提到了這些錢財的來曆,寇準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他長歎了一口氣,幽幽的道:“其中一大部分,是抄沒孔家的家產。
文宣公獲封,才數十年,就把持了曲阜所有的土地,斂財數百萬。
若不是你提議去查一查,呂夷簡敢下狠手,恐怕天下人都不知道,孔家有這麼多錢。”
寇季沉吟道:“孔家就算在呂夷簡逼迫下,交出了一些良田,也不可能輕易交出這麼多浮財吧?”
寇準不屑的撇撇嘴,“要不老夫怎麼說呂夷簡下狠手呢。老夫派人把廂軍中裁撤出的百姓們遷移到了曲阜以後。
呂夷簡就丟下這些百姓走了。
孔家有些人,按耐不住,想借著聖人的名頭,繼續欺壓那些百姓,打算把他們剛到手的良田收回,讓他們成為孔家的佃戶。
可那些百姓是好惹的?”
一個個從戰場上曆煉出來的殺才,又聚集在一起,隨隨便便就能扯起一支隊伍。
當然不好惹。
民以食為天。
良田就是他們的命根子。
孔家要奪走他們手裡的良田,他們怎麼可能輕易答應?
孔家奪田的後果,根本不用多想。
必然激起了民憤。
寇季心中暗自猜測著,卻沒有開口,聽著寇準繼續講下文。
見寇準譏諷的道:“孔家前腳派人去收田,後腳百姓們就組成叛軍,殺進了孔家。若不是呂夷簡及時帶著兵馬出現,阻止了他們。
恐怕孔家會被殺乾淨,聖人的陵寢也會被掀翻。”
寇季聽到此處,暗叫一聲厲害。
很明顯,這一切都是呂夷簡的算計。
呂夷簡自知,他若是對孔家下手過狠,必然會遭到文壇的讀書人們抨擊,所以他就借著百姓之手,達到了他的目的。
不僅掀翻了孔家,還抄沒了大批浮財,更重要的是,幫著那些百姓們,徹徹底底的把良田拿在手裡,讓他們徹底在曲阜落地生根。
說到呂夷簡,寇準幽幽的道:“國庫今年能有這麼多盈餘,有一大半都是呂夷簡貢獻的。除了孔家的浮財,還有許多他查抄各地貪官汙吏收納的贓款。
呂夷簡入內庭,已經勢不可擋。
隻要老夫三人中,有人退出內庭,必然由他補上。”
寇季張了張嘴,剛準備開口,就聽寇準又道:“暫且不管他,老夫三人的身子骨還硬朗。隻要官家一日不親政,就一日不能罷免老夫三人,除非老夫三人自請乞骸骨。
老夫剛才說了,其中一大部分的錢財,是呂夷簡貢獻的。
另外一部分,是李迪和王曾二人貢獻的。
兩個多月,李迪、王曾先後奔波各地……”
寇準似想到了什麼,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總之,他們查處了不少貪官,查抄了不少浮財。他們三人查獲的浮財加起來,足足有一千三百萬貫。”
寇準嘴角為何抽搐,寇季大概能猜到一些原因。
原因在王曾身上。
誰能想到,平日裡脾氣火爆的李迪,在出了汴京城以後,一步步穩紮穩打,細細的查探,生怕願望了一個好人。
全然沒有半點風風火火的架勢。
誰又能想到,平日裡看起來溫和的王曾,出了汴京城以後,會化身成為鐵血大吏,殺起人來,一點都不手軟。
凡是能跟常平倉貪汙案扯上關係的,都免不了要去他屠刀下走一遭。
縱然一些跟皇室沾親帶故的人,他也不手軟。
有數位皇室宗親,被他送進了宗正寺,交給了趙元儼嚴懲。
其中有一位跟皇家沾親帶故的人,在他麵前拿大,在他去府上抓人的時候,帶人反包圍了他,被他當場以造反的罪名給宰了。
如今彈劾他的奏折,已經超過了寇季、呂夷簡二人。
在此之前,彈劾寇季、呂夷簡二人的奏折最多。
有關於王曾被彈劾的事情,寇季倒不怎麼在意。
王曾辦事遠比他穩妥,王曾既然敢殺,那就證明他有信心在殺了這些人以後,依舊能保持著自己地位不動搖。
寇季跟寇準聊過了國庫盈餘的問題以後,又重新開始聊起了精兵政令的問題。
寇季試探的問道:“祖父,您裁撤了廂軍以後,有沒有對禁軍動手的打算?”
寇準聽到這話,眉頭一挑,沉聲道:“誰告訴你的?”
寇季先是一愣,隨後心中苦笑了一聲。
還真有……
寇季道:“倒是沒人告訴我,說您準備對禁軍動手。但是有人猜測到了,您可能要對禁軍動手,所以找上了我。讓我給您帶幾句話。”
寇準瞥著寇季,質問道:“曹家?還是李家?”
寇季意外的道:“您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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