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闈,隻是一府、一州的學子們在科考。
春闈,卻是舉國上下取中了秋闈的學子們在科考。
雖說每年秋闈取中的學子們不多,可是日積月累下,參加春闈的學子們,就達到了一個龐大的數目。
查驗夾帶,自然不是一兩個時辰,就能解決完的。
也不是一兩個軍卒就能完成的。
所以,負責查驗夾帶的官員、軍卒數目,十分龐大。
足足有四百多人。
在李迪三人注視下,軍卒、官員們開始查驗夾帶。
從早上一直查到中午,才完成了所有科考的前期準備。
大體的過程,跟秋闈無異。
隻是比秋闈更嚴謹,更莊重。
萬人齊拜孔夫子的場麵,十分壯觀。
學子們入了考場以後,李迪派人去宮中傳話。
宮裡傳出了聖旨。
李迪宣讀了聖旨以後,宣布了壬戌年春闈,正式開考。
有了之前開封府秋闈的鬨劇,此次春闈科考的試題,朝廷再也沒有允許寇季經手。
試題是由趙禎、寇準、李迪、王曾四人一起出的。
出好了以後,為了防止泄題,一直放在寇準在宮裡辦公的案幾上。
有寇準時時刻刻盯著,當真是無人敢動。
壬戌一科,應當是大宋有史以來,最公平的一科。
至於壬戌一科是否會在公平之後,加上公正二字,那就要看某個黑心腸的寇姓副考,會不會下狠手。
試題發放到了學子們手裡。
學子們開始答題以後。
李迪三人分彆巡視了一番考場,然後回到了貢院內的廳堂內坐下。
李迪、馬元方二人,皆沒有睡意。
寇季有些困乏,不過看到人家兩個年過半百的人,依然精神抖擻的坐在那兒,他也不好開口。
三個人一邊品著茶,一邊說著一些閒話。
閒話說了一會兒後。
馬元方突然開口詢問李迪,“李相,汴京城裡最近似乎不太平啊?”
李迪放下了茶杯,含笑道:“馬公說的可是關於廢除坐轎的事情,還有化禁令為國法的事情?”
馬元方撫摸著胡須,點點頭,“這兩件事如今在汴京城裡鬨的沸沸揚揚的,老夫想不知道都難。”
頓了頓,馬元方看著李迪,笑嗬嗬的道:“還有人跑到老夫府上,讓老夫出麵,為其張目。”
李迪眉頭一挑,沉吟道:“馬公是打算順應他們的心思,勸解我?”
馬元方的年齡,遠比李迪要大,資曆也比李迪高,雖說身上的正職不高,但李迪並沒有在他麵前拿大。
馬元方搖搖頭,對著皇宮的方向拱拱手,道:“老夫多此乞骸骨不成,皇恩浩蕩,準許老夫補了一個兵部侍郎的閒差,在家養老。
若不是內庭的公文,送到了老夫府上,老夫恐怕都不會出來。
又怎麼會為那些人張目?”
李迪疑問道:“那馬公提到這兩件事,欲意為何?”
馬元方擺手道:“李相不必多慮,老夫提起這兩件事,並不是想參與到這兩件事中。老夫隻是覺得,這兩件事在汴京城裡已經鬨騰了三個多月,是不是該停一停?”
李迪聞言,皺起了眉頭。
馬元方前腳才說,不會乾預此事,後腳就讓李迪平息此事。
前後矛盾,李迪怎能高興。
馬元方見李迪皺起了眉頭,苦笑著道:“老夫真的沒有其他心思……老夫隻是被那些人煩的頭疼,隻想清靜清靜。
那些人皆是假托著老夫昔日一些好友的名頭到老夫府上拜訪的,老夫也不好將他們擋在府門外。
可他們一趟趟的往老夫府上跑,老夫實在是應接不暇,頭疼不已。”
馬元方的話說的真切,李迪卻沒有全信,他心裡暗自猜測著馬元方是否還有其他目的,嘴上卻感歎道:“朝堂上的瑣事,叨擾了馬公修養,確實是我等的疏忽。
等此次春闈過後,我會跟寇相、王相商討一番,平息此事。”
馬元方點點頭,直言道:“其實想要平息此事,也不難。抓大放小即可,總得讓那些人占到甜頭才行,不然他們鬨起來沒完沒了,以後你們再想推行新的政令,他們勢必陽奉陰違。”
馬元方說的道理,李迪如何不懂?
不僅李迪懂,寇季也懂。
寇準、李迪、王曾三人真要是準備處理此事,又怎麼可能讓此事拖延了長達近三個月之久?
他們三人有的是辦法處理此事。
馬元方的話,前後不一。
引得李迪有些不快,李迪語氣有些生硬的道:“馬公才說了,不願意為那些人張目,怎麼又做上了那些人的說客?”
馬元方聞言一愣,非但沒有覺得尷尬,反而哈哈大笑道:“李迪,你這性子,這麼多年了,都沒變啊?”
李迪冷哼道:“馬元方,你倒是變了不少,學會了替人張目了?”
馬元方和李迪交情不深,但是二人此前也是相識。
馬元方喊破了李迪的姓名,李迪自然不甘示弱。
馬元方笑道:“老夫跟你交情雖然不深,但老夫的性子你也算了解,老夫若是願意替人張目的話,如今坐在參知政事位置上的人,就不是你,而是老夫。”
李迪沉聲道:“無論是廢除乘轎的事情,還是化禁令為國法的事情,我三人自有主張,
我三人放任那些朝臣、讀書人們鬨事,也有我三人的目的。
你如今插手,讓我三人早日結束汴京城裡朝臣、讀書人們的鬨劇,分明是在替他們說項。
還好意思說是什麼不厭其煩。”
馬元方指著李迪,搖著頭道:“你啊你,還是這脾氣,也不知道改一改。知道的人,知道你性情如此,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大宋的參知政事是癲狂之徒。”
李迪板起臉,冷冷的道:“我李迪縱然性子不堪,可我兩任參知政事,也是滿朝文武答應的。你說我性子癲狂,你昔日在朝堂上的時候,性子可比我更癲狂。”
馬元方見李迪絲毫沒有平心靜氣說話的意思,便長歎了一聲。
“哎……罷了,老夫就跟你實話實說。”
李迪冷冷的盯著馬元方。
馬元方歎氣道:“老夫確實是在替人說項。”
“誰?”
李迪沉聲質問。
馬元方幽幽的道:“天下百姓……”
李迪眉頭一挑,緊皺著眉頭道:“那些朝臣、讀書人們鬨歸鬨,可沒鬨到百姓們身上。”
馬元方搖搖頭道:“他們鬨騰的事情若是不解決,老夫要上奏朝廷的事情,就沒辦法開口啊。”
李迪一愣,沉聲道:“你是為了幫自己的事情張目,所以才讓我三人儘快結束汴京城裡的鬨劇。”
馬元方依舊搖頭,“不是為老夫自己,而是為天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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