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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趙禎的話,寇季心裡鬆了一口氣。
趙禎提到的是武德司公事,而不是武德司都知。
這說明他的話,趙禎聽進去了,趙禎並沒有執意讓宦官執掌武德司。
趙禎若是真的執意讓宦官執掌武德司的話,寇季難免背後要謀劃一番。
寇季剛按下去了後宮乾政的事情,他可不願意看到宦官乾政的事情起來。
寇季假裝思量了一二,對趙禎笑道:“臣一時半刻也想不出合適的人選。臣覺得,武德司是官家的耳目,武德司公事的人選,應當由官家獨裁。”
趙禎聽聞此言,也是一愣。
以往他問訊寇季,寇季是有問必答。
今日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巧妙的避開了自己的問題。
趙禎暗自思量了一下,覺得寇季可能是在避嫌。
武德司、皇城司,皆是他的耳目。
皇城司的執掌者劉亨,是寇季的至交兄弟。
寇季想要乾涉皇城司的事情,輕而易舉。
若是武德司的執掌者,再由寇季推薦。
那寇季隨時都有可能遮擋他的耳目。
寇季大概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沒有推舉武德司公事人選。
想到此處。
趙禎心中有些感動。
寇準祖孫二人,為了大宋江山社稷,鞠躬儘瘁。
依照他們祖孫的功勞,縱然向他要求一些過分的事情,他也一定會應允。
可從他登基到現在,寇準祖孫二人也沒有求過他什麼。
更沒有為了一己私利,在自己麵前討一個便利。
反而在不斷的為大宋江山社稷增磚添瓦。
趙禎心有所感,張嘴道:“四哥不必避諱,朕最信任的便是四哥。”
寇季拱手道:“臣多謝官家厚愛。”
趙禎點頭,追問道:“那武德司公事人選……”
寇季沉吟了一下,他覺得趙禎手裡除了陳琳以外,可能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問他。
寇季低聲道:“官家若是沒有合適的人選,可以暫時空下武德司公事的職位,先設立一個武德司乾辦,又或者提舉,暫掌武德司。
等官家手裡有了合適的人選,再任命也不遲。”
趙禎見寇季執意不肯推舉武德司公事人選,略微遺憾的點點頭,不再提及此事。
寇季、陳琳二人也沒有再開口,默默的陪伴在趙禎龍攆邊上。
複行數百步。
趙禎突然再次開口,“沙州那邊有消息傳回。”
寇季一愣,疑惑道:“臣怎麼不知曉?”
趙禎略帶埋怨的道:“你近些日子一直窩在府中,也不肯上朝。沙州遞回來的一些密奏,你自然不知道。
總不可能讓朕在批閱密宗奏的時候,先送來讓你審閱吧?”
寇季臉上的神色一僵,乾笑道:“是臣的過錯,還請官家恕罪。”
寇季細想了一下,發現自己近幾日都在文昌學館內奔波,沒有去上朝,也沒有刻意的去關注朝堂上的一些密奏。
確實有點失職。
趙禎擺手道:“朕也不怪你,太師把你從朕的身邊抓走,讓你為文昌學館奔走,也是為了儘快的幫朝廷創辦出一座育才之所。
也是為了朝廷。”
寇季展顏一笑。
趙禎再次擺手,讓龍攆邊上跟隨著禦龍直的軍卒們離遠一點,然後小聲的道:“沙州傳回來的消息,不太樂觀。”
寇季沉吟道:“怎麼個不樂觀法?”
趙禎沉聲道:“自從西夏攻破了甘州回鶻,占據了甘州回鶻治下的西涼、宣化二地以後,我大宋通往沙州回鶻的道路已經斷絕。
我大宋要通往沙州回鶻,隻能借道青塘。
朕去旨給了青塘角廝羅,角廝羅也答應了借道,並且提供了兩條路供我們選。
一條路是沿著大雪山,一路往西北而行,到了大雪山儘頭,便是沙州。
另一條路是沿洮水而下,過積石山,穿越大半個青塘,過黃頭回紇,抵達沙州。”
趙禎的話說完以後,寇季腦海中就浮現出兩條路線圖。
趙禎口中的大雪山,便是後世有名的祁連山。
從距離上講,第一條路,無疑是最快,最便捷的。
因為第一條路線幾乎是一個直線,出了大宋疆土以後,一路沿著西北直走,到達了大雪山儘頭以後,便是沙州。
另一條路,距離則是第一條路的三倍有餘。
要先沿洮水南下,到了積石山以後,再西行,然後到了積石山儘頭,往西北行,出了青塘,橫穿黃頭回紇屬地,抵達沙州。
第二條路,之所以這麼繞,原因也和青塘有關。
大宋的兵馬除了可以沿著大雪山西行以外,其實還可以沿著湟水而上,過河州、邈川城、宗哥城、青塘城。
然。
青塘城如今是青塘的新都。
角廝羅是絕對不會允許大宋的兵馬進入青塘城的。
所以他給出的第二條路才會變得這麼繞。
寇季看向趙禎,沉聲道:“朱能一行選擇了第一條路,沿著大雪山西行?”
趙禎緩緩點頭,神色凝重的道:“第一條路看似短暫,可通過的過程,卻遠比第二條路要複雜。西夏李元昊率軍剿滅了甘州回鶻,派人驅使著甘州回鶻的一些殘兵敗將,不斷的滋擾青塘。
其意就是為了拖住青塘,不讓青塘插手西夏和沙州回鶻之間的戰事。
青塘被滋擾的不厭其煩,就派遣了大軍駐守在了大雪山沿線。
我大宋的兵馬從大雪山經過,沒少受到西夏、青塘的兵馬滋擾。
一路上損兵折將良多。
大軍抵達了黃頭回紇治下以後,更是遭到了黃頭回紇和西夏聯軍的痛擊。
從我大宋,一直到沙州。
我大宋的兵馬足足折損了近五千人,才抵達。”
寇季皺眉道:“黃頭回紇投靠了西夏?”
趙禎搖頭,沉聲道:“薛田信上說,黃頭回紇之所以可西夏聯軍,是為了劫掠我軍輜重。”
寇季眉頭皺的更緊,“甘州回鶻已破,沙州回鶻也岌岌可危。黃頭回紇居然幫著西夏對付我大宋,簡直是愚不可及,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不懂嗎?”
趙禎苦笑道:“誰知道呢……”
寇季冷哼道:“一幫子鼠目寸光的東西。”
趙禎緩緩點頭,感歎道:“沒一個安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