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們臉色齊齊一變,武臣們倒還好,武臣們又不需要好名聲。
非但不需要好名聲,似曹瑋這一類功勳卓著的武臣,還需要有壞名聲自汙。
張士遜呲著牙道:“寇吏部不要自誤,你若真這麼做了,就是在跟滿朝文臣為敵。”
寇季甩了甩衣袖,冷笑道:“那又如何?我寇季彆的沒有,就是有錢。你們每人十萬貫的安家費,我還是出的起的。”
張士遜微微眯起眼,“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在法度的約束下,你縱然有再多錢財,又能如何?”
寇季聽到這話,譏笑道:“爾等還知道朝廷的法度?既然知道朝廷有法度,為何還要做出這種下作的事情?爾等覺得錢財不足以買下諸位的名聲?
那官位呢?
我若以吏部的名義,昭告朝野上下的官員,檢舉上官者,可得優,餘者皆中評。
爾等覺得,爾等的名聲保得住嗎?”
文臣們的臉色再次一變,臉上有些驚恐。
寇季真要是這麼乾了,恐怕朝野上下的官員,沒有一個能坐得住的。
因為他們不論做什麼,都會被人盯著。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秘密可言。
“寇季,你這是要以權謀私,禍亂朝綱嗎?!”
一時間,數位官員,齊齊出聲。
寇季冷哼道:“下作的手段爾等用的,為何我用不得?你們用下作手段坑害彆人的時候,風輕雲淡,好似被坑害的人,對你們而言無關緊要似的。
可下作的手段用到爾等身上,爾等就跳腳了?
難道這朝堂上,隻需爾等用卑劣的手段,就不許彆人用嗎?
我禍亂朝綱?
你們捫心自問,禍亂朝綱的究竟是誰?
你們繞過了朝廷的規矩,用下作的手段坑害李公,禍亂朝綱的是你們。
你們若是覺得李公做的不對,大可以用朝堂上的規矩對付李公。
李公若是敗了,我寇季不會幫李公叫一句屈。
可你們若是繞過了朝廷的規矩,用下作的法子,那我寇季第一個不服。”
文臣們聞言,臉色十分難看。
寇季卻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繼續冷聲道:“爾等為了區區錢財,居然能下作致廝,我真是恥於爾等通同殿為臣。
那點錢財,對爾等而言,真的重要嗎?
沒有那點錢財,爾等真的活不下去嗎?
爾等在朝為官,朝廷給爾等發放著俸祿。
四時有米糧供應,有綾羅綢緞供爾等挑選。
有茶錢、有腳錢、有車馬錢、有炭薪錢、有油鹽錢。
甚至爾等雇傭仆人,朝廷也有雇傭錢。
爾等出門有公使錢,回門亦是如此。
外任為官,有公職田。
入朝為官有四時賞賜。
爾等隻要入朝,一生皆有朝廷供養。
爾等的子嗣皆有蔭補。
爾等三代幾乎都是朝廷供養。
爾等要那麼多錢有何用?”
寇季越說聲音越大,“朝廷對爾等厚待如斯,爾等居然還不知道滿足?難道離開了那些虛職的俸祿,爾等就活不下去嗎?”
寇季目光落在了鄧國大長公主身上。
鄧國大長公主看到了寇季淩厲的目光,心頭一跳。
“鄧國大長公主,自從出閣以後,仗著自己的身份,豪奪了多少田產?豪奪了多少店鋪?新宋街上,有半條街就是鄧國大長公主府門下的產業。
城外更是有近十萬畝良田,是鄧國大長公主府產業。
恩州、陝州等等。
凡是柴駙馬到過的地方,皆有鄧國大長公主府的田產。
鄧國大長公主府的田產,加在一起,足有六十萬畝。
如此多的產業,每歲收入多達百萬貫。
李公削減的柴駙馬的那些虛職,每歲能發幾個俸祿?
比鄧國大長公主府歲入,不過九牛一毛。
就是為了這九牛一毛,就要陷害一位忠良,陷害一位宰相?”
“冀國大長公主……”
“高府……”
“曹府……”
“李府……”
“張府……”
“……”
寇季指著垂拱殿內的重臣們,一個個數了過去。
他們各自家中的產業,各自家中的歲入,寇季皆如數家珍的說了出來。
垂拱殿內,四品以上的官員的家底,寇季挨個細數了一遍。
數過以後。
寇季怒吼道:“爾等虛職所得的俸祿,比起爾等搶奪百姓們田地得來的錢財,微乎其微。爾等趴在朝廷身上放肆的喝朝廷的血。
官家容忍爾等在朝堂上,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如今要收回爾等手裡的九牛一毛。
爾等居然做出如此激烈,如此下作的事情。
派人羞辱李公,派人刺殺李公,汙李公的名聲。
各種下作的事情,爾等做儘了。
爾等還好意思舔著臉在這裡繼續栽贓李公?
真當朝廷離了爾等,就活不下去嗎?
城外的文昌學館內,有一群資曆比爾等高,學問比爾等深的,在等著接替爾等的位置。”
寇季一席話,揭穿了文臣們身上的所有外衣,將他們掩藏在身下的醜惡的嘴臉,一一暴露在了垂拱殿上。
雖然他們都知道大家不是什麼好東西,也知道大家私底下在做什麼。
但是從沒有人將此事,光明正大的擺在台麵上說。
因為他們掩藏在身下的嘴臉,過於醜惡,上不了台麵。
文臣當中,隻有張知白一個人問心無愧。
縱然是王曾等一些為官清正的人,臉上也多少有些愧疚之色。
他們倒是沒有乾什麼齷齪的勾當,但是他們家中家大業大,家中的子弟,總有幾個仗著家裡的權勢,在外麵禍害他人,大肆斂財的。
王曾將汴京城裡的家宅治理的倒是穩妥,可是他在鄉下的侄子,卻仗著他的權勢,沒少為非作歹。
雖然他已經派人去懲治了自己的侄子,但是他侄子占的那些良田,已經被王家的族老,以他的名義分給了王家人,王曾也沒辦法討回來。
隻能自己出錢去彌補那些被傷害的百姓們。
但是他侄子仗勢欺人,侵占良田,卻已經成了一個事實,他沒辦法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