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一去的運輸成本,就要耗費一大筆錢。
放在西寧城、保州城的話,會節省這一大筆錢。
當然了。
劉亨並不知道。
將紡織作坊放在西寧城、保州城、雷州城三地,不僅僅節省了運輸成本,還縮減了人工成本。
邊陲之地的百姓,不比汴京城周遭的百姓們嬌貴。
他們的人工成本極低。
就拿西寧城來說。
當初錢樂帶人在西寧城建立紡織作坊的時候,一打聽工價,差點沒當場笑死。
西寧城的百姓們很淳樸。
淳樸到幫人乾活,不用給錢。
管飯就行,管飽就行。
吃飯也不挑。
隻要能讓吃飽,給吃什麼都行。
若不是寇季強硬要求慕崇,必須給百姓們發工錢。
估計錢樂那個無良奸商,會果斷的扣下百姓們的工錢。
寇季瞥了劉亨一眼,劉亨笑嘻嘻的道:“我就是想知道,四哥為何要在西寧城內設立許多紡織作坊?整合在一起,不是更好管嗎?”
寇季幽幽的道:“西寧城的百姓淳樸,卻也彪悍。其中有不少人是西寧守軍的家眷。我們用他們,就要避免發生意外。
將一個大作坊,分成無數個小作坊,就是這個目的。
我們沒辦法親自灌輸所有的作坊,隻能通過招募管事,讓他們幫我們管。
但管事的當中,良莠不齊。
有不貪心的,也有貪心的。
若是因為他們的貪心,壓榨百姓過甚,引起了百姓不滿,引起了暴動,那就不好處理。
大作坊的管事若是出現了問題,那我們整個作坊都會被百姓們掀翻,紡織生意根本就沒辦法做下去。
可若是小作坊的管事出現了問題。
我們隻需要處理了這個小管事即可。
卻不會影響我們的紡織生意。”
劉亨恍然大悟,“沒想到這裡麵還有這麼多門道……”
寇季淡然道:“以後你差人多關注關注自己的生意,就知道了。”
劉亨認真的點頭。
寇季提醒道:“彆動用皇城司的人。皇城司的人,那是官家的人,不是我們的私屬。”
寇季沒有把話說透,但劉亨已經明白了寇季的心思。
公器私用,要不得。
特彆是皇城司這種特殊的衙門,就更要不得。
每私用一分,就會折損一分官家對你的信任。
等官家對你的信任折損完了以後,你就必然會被官家罷官去職。
就在劉亨紡織作坊的生意驚歎不已的時候。
李昭亮策馬從隊後趕到了隊前,見到了寇季,張嘴就喊,“快……把你的棉衣給我一件……”
寇季聽到這話,樂了,“你不是不要嗎?說棉衣太臃腫,影響你作戰,還不如皮襖暖和。”
李昭亮惱羞成怒,喊道:“太臃腫的衣服,當然不利於作戰,你沒看到我出來的時候連絨襖都沒帶嗎?要不是天太冷,你以為我會稀罕你的棉衣?”
寇季嘲諷的笑了笑,吩咐身邊的人,拿了一件棉衣給李昭亮。
李昭亮拿到了棉衣以後,快速脫掉了大氅,皮襖,學著寇季的樣子,將棉衣貼身穿著,然後又套上了皮襖、皮襖。
感受著棉衣帶來的暖意,李昭亮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沒想到……這東西穿上真暖和……”
寇季翻了個白眼。
剛冒著風雪穿上,立馬就暖和了?
明明是你的錯覺好不好?
李昭亮紮緊了大氅以後,盯著寇季疑問,“這麼好的東西,為何汴京城裡沒有賣的?”
寇季聽到這話,一愣,長歎了一句,“有……隻是不好賣……”
寇季雖然指點錢樂,將棉花引進了中原大地。
但是推廣種植的時候,並沒有那麼順利。
百姓們對這種新物種,抱有一定的敵意。
在知道此物不能吃也不能喝以後,就沒人選擇種植它。
在百姓們心裡,現有的土地,種糧食都不夠,又怎麼可能用它去種植棉花。
即便是錢樂派人苦口婆心的將棉花的好處將給了百姓聽,也沒有人願意種植。
在百姓們心裡,糧是第一位的。
土地唯一的宿命就是種糧。
在豪門大戶眼裡,糧也是第一位的,他們不會浪費良田去種棉花這種陌生的東西。
所以。
目前為止。
棉花僅在保州、華州、蜀中、雷州等地在大麵積的種植。
除此以外,其他地方沒有人種。
產量少,能夠拿出來發賣的自然就少。
知道它好,願意買它的人就更少。
寇季也曾想過,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推廣棉花。
但是考慮了一下後果,還是放棄了。
他要真敢借著自己的影響力推廣棉花。
滿朝文武就敢將奸臣二字刻下來,掛在他腦門上。
民間的百姓就敢將他‘禍國殃民’之舉,傳遍天下。
整個大宋,除了寇季,還有商人們。
剩下的所有人心中,土地種糧,永遠都是第一位的。
沒有人可以忤逆這一條天規。
但凡忤逆這一條天規的人,下場會很慘很慘。
李昭亮感受著棉衣帶來的暖意,大笑道:“這東西貴不貴?不貴的話,給我先來一千件,我府上人多。”
寇季淡然笑道:“比皮襖貴一點,但是比絨毛填充的暖襖要便宜。”
物以稀為貴。
如今棉花並沒有大麵積種植。
沒辦法薄利多銷。
李昭亮緩緩點頭,“那倒不貴,回頭你讓人給我府上送兩千件。”
李昭亮聽到了棉衣比絨毛填充的暖襖便宜,當即又大方的加了一千件。
劉亨在一旁一直保持著沉默,等李昭亮和寇季說完了話,他就有心將自己受到的震驚,分享給李昭亮。
“李將軍,難道你就不好奇,我四哥剛才給民夫們許下的諾言,能不能兌現嗎?”
李昭亮瞥了劉亨一眼,雙手抱在懷裡,感受著棉衣帶來的溫暖,淡淡的道:“半個西寧城的人都靠著寇府發的工錢活著,寇季找他們乾點其他的,他們能拒絕?”
劉亨愕然,“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