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寇愛卿的消息?”
“快快將消息給朕呈上來。”
“將朕的愛卿送下去,厚賜之,蔭補其一子。”
“……”
陳琳聽到了趙禎的話,健步如飛的下了禦階,將將士背上的信筒拿到了手裡,雙手奉著送到了趙禎的案幾前。
百官們瞧了一眼那個將士。
趙禎一聲‘愛卿’算是無限的拔高了那將士的身份。
雖然那將士已經累死,可朝廷一定會以官員的身份厚葬他,並且錄其一子為官。
具體會被賞賜什麼官職,就看隨後內庭的商議。
瞥了那將士一眼後,百官齊齊將目光投向了趙禎。
準確的說是趙禎案幾上的信筒。
趙禎坐定以後,快速的拿過了信筒,拆了兩下,拆不開,有些焦急塞給了陳琳。
“給朕打開!”
八百裡加急的信筒十分特殊,需要一定的技巧才能打開,還需要輔助刀具。
陳琳手上有武藝,眼見趙禎催促的那麼急,就硬生生的將信筒給折成了兩半,將裡麵的信件取出來,送到了趙禎麵前。
趙禎在陳琳拆開信筒的時候,意識到了自己有點失態,所以故作正經的沉吟了一下,才拿起了信件閱覽。
僅僅看了一行字,趙禎驚愕的瞪大眼,再次站起身。
“嘭!”
一聲沉悶的聲響從龍案內傳出。
緊接著,就看到了龍案上的琉璃筆筒跌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陳琳、百官們,嚇了一跳。
“官家?!”
“官家?!”
一個個驚恐的看著趙禎驚呼,陳琳更是湊近了趙禎幾步。
趙禎卻渾然未覺,目光直直的盯著手上的急報。
百官們緊張的盯著趙禎看了許久,見趙禎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喊疼,稍稍放鬆了一下,然後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了趙禎手裡的急報上。
究竟是什麼急報,官家僅僅看了一眼,就驚到了這個份上?
趙禎手裡握著急報,一字不落的看了三遍,整整三遍,然後奮力的將手裡的急報往龍案上一拍,放聲大笑。
“哈哈哈……”
趙禎笑的前所未有的敞亮,前所未有的暢快,前所未有的興奮。
百官們一個個見此,急的是抓耳撓腮,恨不得衝到龍案前去看看,看看是什麼樣的消息,能讓一位手握天下的至尊,如此興奮。
即便是平日裡從不敢逾越半分的陳琳,也忍不住抬眼往龍案上的急報上瞥了兩眼。
趙禎笑起來似乎沒完。
百官們有些受不了,一個個急的直瞪眼。
“官家,何事讓您如此開懷?”
耿直的禦史中丞杜衍,忍不住開口發問。
趙禎在杜衍的提醒下,緩緩回神,他收起了笑聲,臉上的笑意卻根本沒有掩飾。
“啪!”
趙禎拍著龍案,高聲道:“朕告訴你們,就在你們為了一己私利在朝堂上爭吵不休的時候。朕的吏部尚書,在黃頭回紇境內的得勝川,打了一個世所罕見的大仗!
以三千捧日軍,九千歸附兵馬,數百私仆,打敗了黃頭回紇可汗那耶率領的十四萬精騎。
陣斬四萬,俘虜兩萬。
牛羊馬匹俘獲無數。
揚我大宋國威於四夷。”
趙禎越說聲音越高,最後直接扯著脖子喊,聲音傳遍了垂拱殿內外。
百官們聞言,驚的目瞪口呆。
以三千捧日軍,九千半路上撿的兵馬,數百個部曲,乾翻了十四萬精騎?!
除了三千捧日軍以外,其他的那能算兵嗎?
如此少的兵力,乾翻了數十倍的敵人?
敵人是跪在地上讓你殺的嗎?
那就是十四萬頭豬在地上跑,也不是三千捧日軍能對付的啊!
更何況還有數之不儘的牛馬羊。
吹的吧?
大宋立國之今,也沒有如此誇張的戰績吧?
昔年太祖派人攻打蜀國,逼的蜀國十萬精兵齊齊卸甲投降,那也是用重兵壓境,打的敵人沒了膽子,才逼的敵人投降的啊。
“不可能!”
張士遜高聲叫道。
隨後一個個官員出聲,直言不可能。
杜衍更是義正言辭的質問趙禎,“官家,我朝派遣出去跟隨寇吏部的三千捧日軍將士可會撒豆成兵?”
趙禎被問的瞪起了眼。
然而,杜衍根本就不等趙禎回答,就斷言道:“既然不會撒豆成兵,如何以數千人,打敗十四萬精騎?”
“臣雖然不知道是誰奏報的此事,但臣懇請官家查明此事,將濫用八百裡加急、謊報軍功、欺瞞世人、欺瞞官家的惡賊斬首示眾!”
杜衍慷慨激揚的喊道。
趙禎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座椅上,冷哼了一聲,“在你們眼裡,我大宋兵馬,是不是就打不了勝仗?更沒辦法以少勝多?”
張士遜拱手道:“非是臣等不信,而是此事過於荒誕。”
趙禎瞥了張士遜一眼,目光落在了呂夷簡身上,淡淡的問道:“呂愛卿,你以為呢?”
呂夷簡遲疑了一下,拱手道:“臣敢問官家,此奏報是何人呈報?”
趙禎淡然道:“寇愛卿……”
呂夷簡一愣,緩緩點頭道:“臣了解寇季,寇季不是那種拿國事開玩笑的人,所以這急報,八成是真的。”
“嘿……怕不是寇季在西域吃了鱉,故意殺了幾個西域百姓,冒充的軍功吧。殺良冒功的事情,在我朝可是屢見不鮮。”
張士遜淡淡的笑著說。
趙禎、呂夷簡齊齊皺眉,二人還沒有開口。
高處恭搶先一步開口了,“有些人不信,那是有些人無知。戰場之上,若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占全的話,以少勝多,打出驚人的戰功,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其實高處恭心裡也不信。
但是張士遜一張口,抬出了殺良冒功的事情,有指責武臣們的心思,所以高處恭才會開口。
張士遜瞥了高處恭一眼,淡然道:“據我所知,西域乃是苦寒之地,多平川,多荒漠,騎兵在西域可以縱橫馳騁,步卒在西域卻寸步難行。
數千步卒,如何在平川、荒漠上,打敗數十倍的精騎呢?”
高處恭剛要開口。
就聽趙禎冷冷的道:“所以說,你無知。”
張士遜驚恐的瞪大眼,難以置信的看著趙禎。
滿朝文武也一臉驚愕。
趙禎當朝評價一位重臣無知,意味著什麼,滿朝文武無人不知。
張士遜剛要開口請趙禎收回成命,就聽趙禎聲音更加冰冷的道:“朝廷收攏的西域卷宗數以萬計,寇愛卿獻上的西域卷宗,更是數不勝數。
朕敞開了藏書樓,讓爾等去借閱,吩咐爾等好好了解了解西域。
爾等是不是將朕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但凡是看過一卷西域風貌卷宗的人,絕不會說出如此荒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