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
寇季略微有些猙獰的道:“那也是他們給逼的……”
劉亨苦笑了一聲,“那我們捐贈多少合適?”
寇季收起了臉上的猙獰,略微思量了一下,“我先吩咐向嫣捐贈一萬棉衣,一萬棉被。”
劉亨猶豫了一下,乾巴巴的道:“以我們的身家,捐贈一萬棉衣、一萬棉被,會不會太少。”
寇季看向了劉亨道:“前方的將士們缺的不止棉衣棉被,我們等捐贈完了,再看看,缺什麼我們補什麼。”
劉亨緩緩點頭,感歎道:“以前沒有正經的帶兵的時候,總覺得軍中的將士們日子就算過的再苦,也能吃飽穿暖。
如今正正經經的帶兵,真正的深入到了軍中,才發現,將士們過的日子,比汴京城內的那些貧民還不如。
我們家底豐厚,能多幫襯一些,就該多幫襯一些。”
寇季瞥向了劉亨,讚歎道:“你能生出這種心思,說明你對將士們的遭遇有所憐憫,以後肯定會體恤下屬,不喝兵血。
我大宋的將門,就應該像你一樣,對自己手下的將士多一些體恤,多一些憐憫。”
劉亨哭笑不得的道:“我也就是將心比心而已,沒你說的那麼高風亮節。”
寇季感慨道:“將心比心四個字,說出來容易,做起來卻難。我大宋朝重文抑武,武人被壓的抬不起頭,對一些人而言,那是活該。”
寇季目光陰沉的道:“文臣們壓榨將士們也就算了,武臣們也跟著壓榨將士。一幫子腦袋被驢踢了的東西,文臣們已經將他們壓的喘不過氣了,他們還自掘墳墓。
文臣不怕得罪將士們,那是因為文武有彆。
武臣不怕得罪將士們,那是在自斷根基。
沒有將士們支持的將門,算什麼將門?”
劉亨略微遲疑了一下,看向寇季道:“四哥是讓我交好將士們?”
寇季搖搖頭,“你不用刻意去交好他們,不壓榨他們就行了。依照朝廷定下的規矩對待他們,他們也足以對你感恩戴德。”
“多謝四哥教誨!”
劉亨鄭重的道。
寇季點點頭,吩咐道:“幫我磨墨,我要寫信。”
劉亨也沒在乎身份,當即如同書童一樣在寇季身旁,研磨起了墨錠。
寇季取了一張紙,提起筆,潤了潤筆尖,還是揮毫。
半炷香後。
兩封簡短的信已經寫完了。
寇季裝進了信封,用火漆封好,遞給了劉亨。
劉亨拿到了寇季的信以後,笑道:“我也得給家裡寫封信,交代一番。”
寇季瞥了劉亨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恐怕不止一封吧?”
劉亨尷尬的一笑。
劉亨有正妻,有寵室。
正妻是大家閨秀。
二人雖然沒什麼感情,但是府上大大小小的家務事,一直是他的正妻在操持。
寵室是安子羅的妹妹。
安子羅的妹妹如今有了身份,已經不再是妾室,可稱之為妻,又不妥當,所以稱呼為寵室,剛剛好。
劉亨給正妻的信很簡短,隻是簡單的交代了一下正事,問候了一下家中的事務,沒有半點兒女私情夾雜在其中。
倒像是一個上司在給下屬寫信。
劉亨給寵室的信,就十分的臃長,情情愛愛的東西滿篇都是,寫了三張紙,也沒有停筆的意思。
寇季在一邊看著有些頭疼,他揉了揉眉心,對劉亨道:“你寫你的信,我出去走走。”
劉亨隨口應了一聲。
寇季邁步出了門。
時間正值七月。
酷暑難耐。
寇季居住的房門口,沒有半點遮擋,也沒有陰涼的地方。
寇季瞧見了不遠處的一棵巨大老槐樹下,幾個府上的侍衛正躺在陰涼處納涼,就邁步走了過去。
寇季一到,幾個侍衛趕忙起身。
“少爺……”
“少爺……”
“……”
寇季擺擺手,道:“繼續坐下歇息,我也是過來納涼的。”
侍衛們聽到這話,略微愣了一下。
他們也沒有拘束,繼續躺在了地上納涼。
侍衛們明麵上是寇季的侍衛,暗地裡卻是寇府的部曲。
他們跟寇季,跟一家人沒什麼差彆。
他們不需要跟寇季做麵子上的工夫。
他們對寇季的忠誠,對寇府的忠誠,那是刻在心裡的,而不是擺在臉上的。
寇季學著侍衛們的樣子,在老槐樹下找了塊乾淨的石頭,躺在了上麵。
清風伴著老槐樹葉子的沙沙聲,從寇季身上拂過,寇季覺得十分舒爽。
他躺在石頭上居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少爺……醒醒……”
迷迷糊糊中。
侍衛們將寇季搖醒。
寇季睜開眼,疑惑的看向了侍衛們。
一個侍衛道:“少爺,這會兒太陽正毒,躺在這兒不僅不會解暑,還會被曬暈的。”
寇季略微愣了愣,感受了一下溫度,確實沒有之前那麼涼快了。
“那就回房吧……我剛好知道一個製冰塊的法子,我給咱們弄點冰塊解解暑……”
寇季緩緩站起身,站直了以後,腦袋嗡響了一下。
“嘣!”
伴隨著寇季腦中嗡聲響起的,還有弓弦顫抖的聲音。
弓弦響起的那一刹那,站在寇季身邊的侍衛,下意識的就擋在了他的身前。
“有……”
侍衛開口隻說出了一個字。
一道箭矢已經出現在了他眼前。
“唰……”
躲在暗處的啞虎,如同鬼魅一樣突然出現,揮刀砍向了箭矢。
啞虎的刀很快,但箭矢更快。
刀身順著箭尾的靈羽掠過。
“噗呲!”
箭矢如同刀捅豆腐一般,順著侍衛的胸膛一穿而過。
侍衛瞪大了眼珠子,愣愣的站在了那兒。
‘有刺客’三個字,他隻喊出了一個‘有’字。
“噗呲!”
箭矢洞穿了侍衛以後,勢頭有些減弱,但餘力足以傷到侍衛身後的人。
侍衛身後,便是寇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