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一試!”
呂夷簡果斷道。
此舉若是成了,那滿朝文武以後就要擺脫那種以死相逼的局麵,以後再集體向官家諫言,就容易多了。
而且此舉開曆史之先河,真要是成了,注定會被天下所有讀書人銘記。
呂夷簡邀請王曾坐下以後,吩咐著陳琳去多準備了一些酒菜和舞姬。
滿朝文武就在寢宮門口徹底鬨了起來。
劃拳的、行酒令的、高聲吟詩的、舞劍助興的,應有儘有。
趙禎在寢宮裡,聽到了門外滿朝文武鬨起來了以後,一個頭兩個大。
他派人出門數次喝斥滿朝文武,都沒啥效果。
他最後親自出門喝斥滿朝文武,剛露了個頭,滿朝文武齊齊一靜,同時看向了他。
他立馬意識到,滿朝文武鬨騰是假,逼他出來才是真的,所以他又果斷關上了宮門,陪滿朝文武耗著。
一直耗到了夜幕降臨,滿朝文武散去了以後,趙禎才鬆了一口氣。
若不是大宋朝有入夜以後,臣子不得就寢在後宮的規矩,恐怕滿朝文武能晝夜不歇的鬨下去。
滿朝文武鬨歸鬨,卻也知道分寸。
他們折騰趙禎可以,但不能夜宿在寢宮,壞了宮裡的規矩。
在後宮留宿,若是亂了皇室血統,那他們就是千古罪人。
滿朝文武各自回府歇息了一日。
第二日,一個個再次齊聚到了寢宮門口。
隻不過不在小張氏的寢宮門口,而是在曹皇後的寢宮門口。
趙禎今日在曹皇後處。
滿朝文武到了以後,呂夷簡照例吩咐陳琳去準備酒菜。
陳琳笑眯眯的道:“宮裡備的吃食,昨日都被諸位吃光了。如今采買的太監還沒有將新的東西送回宮,所以沒東西給諸位享用。”
陳琳這話,明顯是趙禎教授的推脫之語。
宮裡住著成千上萬的人,每天都要采買大量的吃食入宮,不可能短缺。
呂夷簡毫不客氣的揭穿了陳琳的謊言,“胡說八道!宮裡豈會沒有吃食,你帶老夫去禦膳房,老夫倒是要看看,禦膳房裡有沒有吃的。”
陳琳笑道:“禦膳房可是供應官家吃喝的地方,您去了,要是帶進去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奴婢們這些腦袋,可不夠砍的。”
呂夷簡聞言,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他倒不是無力反駁。
而是他反駁了也無用。
他自然不會害趙禎,可若是有人趁著他去禦膳房的時候,栽贓他呢?
又或者趙禎心黑一些,在他去禦膳房的時候,假裝跑肚拉稀。
到時候他就算是有八張嘴,也說不清。
呂夷簡在陳琳麵前吃了憋,其他人就沒有再撲上去自討沒趣。
滿朝文武原以為今天就是吃喝玩樂的一天,卻沒料到趙禎一招釜底抽薪,又讓他們乾站著了。
隻有一個人例外。
這個人就是寇季。
寇季似乎早就料到了趙禎今日會出什麼招,所以將吃的、喝的、玩的、躺的,都帶著。
府上的仆人給他送到了金水橋邊上,他吩咐宮裡的宦官給他抬了進來。
寇季展開了胡床,往上麵一趟,身邊擺了一個矮幾,矮幾上放著酒菜、瓜果。
寇季在滿朝文武注視下,悠哉遊哉的往胡床上一趟,一邊喝酒,一邊吃水果,不時的還嚼一塊肉。
最可惡的是,他居然刻意的在吧嗒嘴。
一瞬間。
滿朝文武怒目相向。
呂夷簡、王曾、張知白更是化身為強盜,以‘尊老’為名,強搶了寇季的東西。
寇季似乎早料到了呂夷簡幾個人會有強盜行徑,所以在呂夷簡等人搶了他東西以後,他憤怒的咆哮了幾句,然後就離開了曹皇後所在的寢宮。
沒過多久以後,寇季就出現在了李太妃寢宮。
李太妃因為劉娥的事情,對寇季有所不滿。
但對寇季的兒子寇天賜卻喜歡的緊。
大致是因為從小兒子就不在身邊,沒有享受過撫養兒子長大grén的過程,心裡總覺得缺一些什麼,所以對寇天賜這個乾孫子格外的喜愛。
隔三岔五就召向嫣抱著寇天賜入宮。
寇季料到了今日會碰到惡人,所以提早讓向嫣抱著寇天賜入了宮。
入宮以後。
寇天賜自然被李太妃抱著去玩了,向嫣就待在偏殿內陪著楊太妃、杜太妃、趙絮三人說話、玩樂。
寇季借著兒子的麵子,也混了進去。
寇季在李太妃宮裡待到了傍晚,帶著向嫣和寇天賜出了宮。
一晃,到了第三日。
滿朝文武也學乖了,一個個都帶著東西進了宮。
一群人又聚在了趙禎的寢殿門口吃喝玩樂了起來。
趙禎盛怒之下,吩咐陳琳給滿朝文武準備了許多吃食,然後讓陳琳帶著宦官看著他們吃,吃不完不準離開。
呂夷簡、王曾、寇季、張知白等一眾重臣,自然不需要顧及趙禎如此無禮的規矩。
但是那些個人微言輕的小官卻沒辦法拒絕趙禎的‘好意’。
一個個差點沒撐死,吃到最後,邊吃邊吐,最後被抬出了皇宮。
滿朝文武就這麼跟趙禎鬥智鬥勇,鬥了五日。
趙禎服軟了。
穿戴上了朝服,出現在了垂拱殿上。
滿朝文武見趙禎服軟了,一個個群情激昂的在垂拱殿上細數皇親國戚們最近犯下的罪行。
趙禎將皇親國戚召到了殿上對質。
然後掀起了一場罵戰。
最終在趙禎盛怒聲中,散朝了。
趙禎在散朝以後特地留下了寇季。
散朝以後。
偏殿內。
趙禎目光幽怨的盯著寇季,道:“四哥,聽說讓滿朝文武在寢宮外吃吃喝喝的主意,是你出的?”
寇季十分光棍的道:“正是臣……”
趙禎長歎了一聲,埋怨道:“你怎麼能幫著外人對付朕呢?你知不知道,他們在寢宮外吵吵鬨鬨的,就像是有人拿了一口鐘,罩在了朕的腦袋上,不斷的敲打。”
寇季苦笑道:“官家應該明白,避不是一個辦法。官家一直避下去,非但不能起到應有的作用,反而還會影響朝政。”
趙禎無奈道:“朕不避著能怎麼辦?讓人將滿朝文武的嘴縫上?朕的那些親戚們,犯的錯倒是不少,但沒有一件能讓朕痛下狠手的。
朕好不容易將他們引出來。
若是現在下手收拾他們,恐怕會功虧一簣。
以他們如今犯下的那些罪,頂多打他們幾板子,或者幽禁在府上一段日子,根本做不到傷筋動骨。
朕現在處置了他們,他們以後一定會縮起來。
到時候朕再想處置他們,可就難了。
朕既然已經出手了,那就得一次性將他們解決,不留後患。”
寇季思量道:“他們不主動犯下大錯,那咱們就想辦法讓他們犯下大錯。”
趙禎眉頭一挑,道:“四哥有辦法?”
寇季沉吟道:“我回汴京城已經有數日了,卻沒有去樞密院點卯,為的就是讓柴宗慶跟樞密院內的那些蛇鼠混熟,然後將他們一網打儘。
我們不如就從柴宗慶身上動手。”
趙禎疑問道:“怎麼動?”
寇季笑道:“劃撥軍餉的日子也該到了,兵部尚書李昭亮還在朔州坐鎮,兵部群龍無首。樞密院必然要派人去兵部督管。
臣就派遣柴宗慶去,然後稱病不出,看看柴宗慶會不會動發下去的軍餉。”
趙禎沉吟道:“柴宗慶在朕的親戚裡麵,算得上是最跋扈的。他犯的事情,比其他人加起來都多。如今朕維護著親戚們,他自然更加跋扈。
此次劃撥的軍餉,有一部分是屬於征戰燕雲之地的將士們的賞賜。
所以數額及其龐大,以柴宗慶的性子,肯定會動手腳。”
柴宗慶此人,長期被鄧國大長公主欺壓,心裡有些病態。
他沒那個膽子跟鄧國大長公主炸毛,所以就將心裡的怨氣發泄在百姓身上。
他不僅以欺負百姓為樂,而且十分膽大妄為,什麼人都敢動,什麼錢都敢拿。
鄧國和冀國兩位大長公主惦記鍛鋼作坊和紡織作坊的份子,就是他在背後出的主意。
他連鍛鋼作坊的份子都敢惦記,又怎麼可能不對軍餉動手腳。
反正大宋喝兵血的人多不勝數,他也不會有太多顧忌。
寇季淡然笑道:“隻要他對軍餉動手腳,那我們就有辦法讓他栽進一個大坑裡。”
趙禎大概猜測到了寇季會如何謀劃,所以笑著點點頭。
“那此事就交給四哥了……”
寇季笑道:“到時候少不了官家配合。”
趙禎含笑道:“一舉兩得的事情,朕自然得配合。”
寇季眉頭一挑,笑道:“官家果然知道我會怎麼做……”
趙禎笑而不語。
君臣二人有了定計以後。
寇季離開了皇宮。
往後的日子裡,皇親國戚和滿朝文武,每天都在朝堂上吵架,垂拱殿成了他們吵架的專用場所。
趙禎態度不明,一直夾在中間和稀泥,皇親國戚和滿朝文武越吵越凶,根本沒人在意,寇季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裡,請了病假。
也沒有人在意。
寇季病倒了以後,發放軍餉,以及前去燕雲之地征戰的將士們賞賜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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