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種世衡下令衝鋒的聲音。
河麵上飄蕩著的筏子上,坐著的是大宋兵馬。
他們配合著種世衡,兩麵夾擊留在河東岸的黑汗兵。
黑汗兵在夾擊下四處逃竄。
逃不了的乾脆在跪在地上選擇了投降。
黑汗王玉素甫隻能在河西岸乾巴巴的看著。
河麵上的大宋兵馬,漂浮到了黑汗兵渡河的地方以後,紛紛甩著鉤鎖,勾中了河岸邊的石塊等物,然後拉著筏子飄蕩到了河岸邊,衝上去殺起了黑汗兵。
一場長達兩個多時辰的殺伐過後。
河麵上的大宋兵馬成功和種世衡率領的兵馬會師。
種世衡和老將見麵,齊齊跳下了馬背,奔到了近前,熊抱了一下。
老將在抱過了種世衡以後,哈哈大笑著道:“我在上遊等了這群兔崽子足足一個月,還以為他們不來了呢。”
種世衡笑著道:“你是怕我打不過他們,害你在此地白蹲一個月吧。”
老將大笑著道:“沒有的事……”
種世衡搖頭一笑,沒有拆穿老將的謊言。
老將正是寇季從邕州調遷過來的陳堯谘。
他手下率領的是邕州的五萬永字頭禁軍。
他在趕到了河西以後,寇季和種世衡商量了一下,就吩咐他帶著人悄悄的沿著玉門關以北的沙漠,抵達了勒河上遊。
然後在勒河上遊建壩蓄水,準備借著水力給黑汗兵一個迎頭痛擊。
黑汗兵數量龐大,單憑戰場上不斷的交鋒,很難將他們一舉擊潰。
想要徹底打敗他們、打殘他們,除非有數量龐大的禁軍,或者是借助水火之力。
寇季調遣不來數量龐大的禁軍,就隻能借助水火。
種世衡堅壁清野的時候,將玉門關外的樹木砍伐了一個乾淨,所以火力沒辦法借助。
能借助的隻有水力。
剛好,瓜州和沙州交界的地方有一條勒河。
他們剛好可以借著勒河布局。
種世衡三人原以為要將敵人驅趕到勒河,少不了要跟敵人硬碰硬的打幾場。
卻沒料到,敵人為了讓他們染上瘟疫,居然主動往勒河撤退。
主動鑽進了埋伏圈。
然後,就變成了一場血淋淋的屠殺。
黑汗王玉素甫,以及一些黑汗將領,率先渡河。
僅留下了一部分的小統領在河東岸指揮兵馬渡河。
所以河東岸的黑汗兵,幾乎可以說是群龍無首。
麵對突然襲擊,麵對數十萬兵馬兩麵絞殺。
他們除了逃跑,就是投降。
種世衡眼看著手下的兵馬四處奔跑著在抓俘虜,忍不住感慨道:“黑汗王玉素甫簡直就是一個豬腦子,他帶人渡河的時候,也不注意一下河麵上的水位下降了不少,也不思量思量是不是存在著埋伏。”
陳堯谘聽到了種世衡的話,哈哈笑道:“不是玉素甫蠢,而是因為他一直堵在玉門關外,根本沒料到我們的兵馬會出現在他背後。
更重要的是,我在堵水的時候,並沒有將水堵死,隻是堵了一部分。
水位固然下降了,可並沒有乾。
依然保持著一定的水量和流速。
一般人很少在意。”
種世衡有些意外的看著陳堯谘,想開口詢問他是如何控製水量的。
隻是話到了嘴邊,卻被他吞咽了下去。
因為他想起了一件事。
陳堯谘乃是名門出身,家學淵源。
而他的兄長陳堯佐,就是大宋有名的水利專家。
他兄長既然是水利專家,他即便是不精通水利,多多少少也會了解一些,對水的運用自然就比彆人更如意一些。
二人說話的時候,戰事並沒有終結。
黑汗王玉素甫大概遺留了近五十萬兵馬在河東岸,絞殺和俘虜五十萬黑汗兵,可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黑汗王玉素甫站在河西岸,看著自己麾下的黑汗兵被人絞殺、俘虜,心裡在滴血。
陳堯谘和種世衡敘完了舊,看著黑汗王玉素甫領著兵馬在河對岸看著,陳堯谘頓時心生不滿,“還不走?!等著我們請他吃飯呢?!”
“去!將火炮推上來,給他幾炮!讓他滾蛋!”
陳堯谘大聲的嚷嚷著。
當即就有禁軍將士推著火炮到了岸邊,對著河對岸的黑汗王玉素甫轟擊了起來。
黑汗王玉素甫差點被氣的吐血,最終隻能咬咬牙,帶著剩餘的將士離開了河岸邊。
他輸了,徹底輸了。
為了對戰大宋,他前前後後從黑汗國調遣了近一百五十萬兵馬,幾乎抽空了黑汗國五分之四的兵力。
如今剩下了不到三十萬黑汗兵。
他已經沒有信心跟宋軍打下去了。
因為再跟宋軍打下去,他手底下的三十萬黑汗兵,說不定也要被宋軍給吃掉。
他手下若是沒有一點兵馬,那他這個黑汗王都不一定能坐得穩。
黑汗王玉素甫帶人匆匆退到了沙州城。
種世衡和陳堯谘帶人抓了一夜的俘虜。
天明以後。
近五十萬的黑汗兵中間,有四十多萬就成了俘虜。
其餘的要麼跳水逃了,要麼被陣斬在了戰場上。
陳堯谘決定邀請種世衡一起慶祝一下。
中軍大帳裡。
打了勝仗的陳堯谘笑容燦爛,“種賢弟,我們可是打了一場難得的勝仗,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
種世衡一麵寫著信,一臉歎氣道:“接下來何去何從,我都不知道,哪還有心思慶祝。”
陳堯谘一愣,追問道:“種賢弟這話是什麼意思?”
種世衡放下了筆,沉聲道:“我們恐怕暫時回不了玉門關。”
陳堯谘眉頭一皺,“什麼意思?玉門關內有惡虎擋道?”
種世衡點頭道:“差不多……”
陳堯谘沉聲問道:“誰?!”
種世衡感歎道:“黑汗人……”
陳堯谘一臉疑惑。
種世衡麵色凝重的解釋道:“黑汗人中間出現了瘟疫……”
“嘶……”
陳堯谘一臉驚恐,倒吸了一口涼氣。
陳堯谘有些難以相信的問道:“真的假的?”
種世衡瞥了他一眼,沉聲道:“此事是寇樞密最先發現的,他已經下令封鎖了玉門關。我在帶人追逐黑汗兵的時候,發現了黑汗兵中不少人無故咳血。
我麾下的將士覺得,那是一種人傳人的病。
可我覺得那是瘟疫。”
陳堯谘吸著氣,“如果真是瘟疫,那可就不得了了。”
種世衡沉聲道:“我們剛抓了數十萬黑汗兵的俘虜,他們中間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感染了瘟疫,所以我們現在沒辦法回玉門關去。”
陳堯谘咬著牙,沉吟了許久,道:“我此前坐鎮地方的時候,見過瘟疫,也帶兵封鎖過鬨瘟疫的城鎮,我大致知道該怎麼應對。
我們先將手下的兵馬和俘虜分隔開。
然後將俘虜細分了看管。
我們在此地待幾日。
等待那些了瘟疫的黑汗兵發作。
他們發作以後,我們立馬將他們一個帳篷內的人全部處決。
如此,就能杜絕瘟疫在軍中傳播。
等我們殺乾淨了軍中染上瘟疫的人,我們就能率領著兵馬會玉門關了。”
種世衡思量了一下,長歎一聲。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
種世衡和陳堯谘都知道瘟疫的可怕,所以他們決定了要將俘虜和將士們分開以後,就立馬付諸於行動。
軍隊的執行力是很快的。
種世衡和陳堯谘二人的命令傳達下去以後,將士們立馬以兩千五一營為單位,分開駐紮。
俘虜們也是如此。
甚至連繳獲的馬匹、牛羊也是如此。
將士們分割完了以後,種世衡和陳堯谘二人就嚴令所有將士守著兵營,不得出入。
往後一段日子,二人就帶著人在兵營和俘虜營巡視了起來。
黑汗王玉素甫帶著人退到了沙州城以後,心生出了退意。
近一百五十萬兵馬入宋,葬送了近一百二十萬。
剩下了不到三十萬。
整個黑汗國的大批精兵都葬送在了宋國。
黑汗王玉素甫不敢再打下去了,他怕在打下去,黑汗國的本錢都打光了。
至於引得宋軍感染上瘟疫,然後再折道去陽關,已經被他拋在了腦後。
心生出了退意以後,黑汗王玉素甫就派人去聯絡蕭匹敵。
看看蕭匹敵是否還活著。
若是活著,他就知會蕭匹敵一聲,若是死了,他就果斷率領兵馬離開。
就在他派人去找蕭匹敵的時候,有數騎從黑汗國所在方向趕來。
告訴了一個黑汗王玉素甫不能接受的消息。
他的王妃,跟一個名叫格格巫的年輕人搞在了一起,而那個名叫格格巫的家夥,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黑汗國的左賢王。
黑汗王玉素甫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根本顧不上蕭匹敵,當即帶著兵馬浩浩蕩蕩的退出了沙州,直奔黑汗國而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