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槍兵從兩翼遊走,確實給遼兵造成的很大的壓力。
但遼兵人數眾多,在經曆了短暫的劣勢以後,他們快速的占領了戰場上更多的空間,壓縮了火槍兵遊走的空間。
火槍兵被迫合兵一處,開始繞著大圈子擊殺敵人。
繞著大圈子擊殺敵人,對敵人造成的壓力很小,對馬匹的消耗也很大。
敵人壓力一小,注意力自然就放在了楊文廣一行身上。
楊文廣一行瞬間覺得壓力增大了不少。
鎮北軍將士從一開始壓著遼兵打,變成了被遼兵壓著打。
楊文廣不得不帶著鎮北軍將士且戰且退。
“剿滅他們!”
坐鎮在帥旗下的張儉見到了楊文廣露出了頹勢,幾乎毫不猶豫的下令遼兵殲滅楊文廣一行。
然而,楊文廣一行戰鬥力不俗,即便是麵對敵人的人海戰術,也撐了足足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
王義帶著黑山威福府的百姓們,持著刀殺出了黑山威福府府城,對上了遼兵。
張儉見此,微微皺了皺眉頭。
一旁吳叔達見此,低聲笑道:“你行不行,不行就將大權交給我……”
張儉瞥了吳叔達一眼,沒有搭理他,果斷下令,“分兵!西南路十二班軍對陣大宋禁軍,其他各部族兵馬,去對戰那些臨時征調的百姓。”
吳叔達見張儉沒有搭理他,重重的哼了一聲,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不滿。
隨著張儉的命令傳達了下去,二十萬遼兵,迅速的開始分兵。
西南路十二班軍去對付了鎮北軍,各部族的兵馬迎上了黑山威福府的百姓。
各部族兵馬一走,楊文廣率領的鎮北軍立馬覺得壓力一輕。
於是乎楊文廣率領著兵馬,再此展開了進攻。
西南路十二班軍一邊防著火槍兵從四周進攻,一邊跟楊文廣率領的鎮北軍騎兵對陣,倒也能應付過來。
遼國各部族的兵馬脫離了戰場,對上了那些黑山威福府百姓組成的兵馬以後,就十分興奮。
他們覺得他們能碾壓黑山威福府百姓。
他們大呼小叫的衝向了黑山威福府的百姓。
黑山威福府百姓們開始有點慫。
但當一個黑山威福府勞動改造營的刺兒頭,策馬衝出去以後,黑山威福府百姓們渾身一震。
那個刺兒頭以前是西夏軍中的一個將校。
已經被選進了鐵鷂子。
隻是出身非西夏大族,所以被人頂替了。
他一氣之下就回了自己的部族,成了自己部族的一個領兵的將校。
大宋兵馬進攻西夏的時候,他領著族中的兵馬阻擊大宋兵馬,撞上了劉亨。
他自以為自己武藝高強,就衝出去跟劉亨廝殺。
然後被劉亨一刀拍下了馬背,成了大宋的俘虜。
大宋平定了西夏以後,他就被發配到了黑山威福府勞動改造。
這廝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不好好勞動改造,成天挑事。
他的刑期已經被加到了無期徒刑的地步。
這廝原本想著,這輩子也就這麼著了。
隻是去歲年初的時候,在逃亡的路上,碰見了一戶從遼國逃出來的牧民。
他出手救下了牧民一家,得到了牧民閨女的青睞。
糊裡糊塗就有了家室。
他被鎮北軍抓住以後,關小黑屋期間,牧民閨女經常在夜裡去他小黑屋後麵跟他說話。
他那一顆心瞬間就化了。
他生出了好好過日子的想法。
奈何他已經被加到了無期徒刑,想翻身並不容易。
去讀書,讀的他頭疼。
去建立軍功,又不能。
他有前科在身,即便是他嶄露出了高超的武藝和箭術,鎮北軍也不用他。
就在他鬱悶的時候,遼兵來了,鎮北軍開始征召了他們。
一上戰場,他就按耐不住自己那一顆想要翻身的心,果斷策馬衝出了大隊伍,直奔敵軍隊伍而去。
那些遼國部族的兵馬見他單槍匹馬的衝過來,心生出了怒氣,當即有人衝出的隊伍,殺向了他。
他抬眼一瞧,見人家胯下是一匹上等馬,手裡握著一柄厚重的斬馬刀,眼前一亮。
他和人家撞到了一起,看到人家刀斬落的時候也不躲。
等到刀快要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突然伸手,抓住的刀柄,用力一抽。
“拿過來!”
他力氣大,奮力一抓,遼國部族的勇士根本就沒辦法控製斬馬刀。
斬馬刀瞬間落在了他手裡。
遼國部族的勇士險些被掀翻在地。
剛坐穩了身形,就見他猛然一躍而起,驚喜的喊道:“馬也給我!”
等遼國部族的勇士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人已經落在了馬背上。
而遼國部族勇士已經被踹下了馬背。
不等遼國部族勇士發出聲,他手裡的斬馬刀已經劃過了遼國部族勇士的脖子。
一顆碩大的腦袋,被他用刀尖一紮,提了起來。
“少主!少主!”
“為少主報仇!”
有遼國部族勇士見到了最先衝出的那個遼國部族勇士被他所斬,頓時怒吼著衝了出來。
他見此愣了一下,“還是個有身份的人……難怪刀和馬這麼好……也不知道這家夥的腦袋能不能讓我成為宋人……”
他嘀咕了一番後,數十個遼國部族勇士已經衝到了他麵前。
他嘿嘿一笑,奮力的揮舞起了手裡的斬馬刀。
噗呲噗呲噗呲……
大刀翻轉,七八顆腦袋被他砍了下來。
他撈起了那些腦袋,掛在了馬背上,掉頭就跑。
因為遼國部族的大軍已經衝到了近前。
他藝高人膽大,但不代表他蠢。
他可以率先衝出隊伍,殺幾個出頭鳥,但絕對不會孤身殺入敵人軍陣中。
他提溜著幾顆腦袋回到了王義身邊,用蹩腳的漢話,嬉皮笑臉的對王義道:“將……將軍……我能成為宋人了吧?”
王義瞥了他一眼,很想一刀砍死這個不聽從號令的家夥,但最終還是沒有出手。
若是在正式的軍陣中,似他這般不遵號令,亂出風頭的將士,必殺之。
可這不是正式的軍中。
這是一群百姓剛剛湊出的兵馬。
他單騎衝出隊伍,輕而易舉的斬殺了八個遼兵,算是起了一個不錯的帶頭作用。
有他做榜樣,其他的百姓自然不再畏懼遼兵。
王義不僅不能砍死他,還得借著他,激勵百姓們的士氣。
王義麵對他,朗聲道:“四顆賊人的腦袋,你一家四口可脫離勞動改造籍,正式成為一個宋人。你的崽子可以入府裡的學堂上學,你家人也可以出仕。
剩下的四顆腦袋,依照軍功兌田法,可兌換八畝上號的良田,或者十六畝草場。”
他聽到王義此話,哈哈大笑著道:“從今日起,我就是一個宋人了!有地的宋人!”
他和王義的對話傳到了其他百姓耳中,其他百姓眼珠子瞬間紅了。
他們看著遼國的部族兵,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個戶籍冊,一畝畝良田。
王義見百姓們氣勢一變,大喜,他揮舞著刀,指向了遼國部族兵,大聲喊道:“砍死他們,脫籍!分地!戰功赫赫者,當官!”
“殺!”
隨著王義‘殺’字喊出口。
百姓們如同惡狼一般撲了出去。
其中最凶惡的,自然是那些急於脫離勞動改造籍的人。
機會難得,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他們本就是熟悉草原法則的人。
他們以前為了溫飽可以拚命。
如今就可以為了身份地位更加拚命。
黑山威福府的宋人過的是什麼日子,他們看的清清楚楚。
有上好的糧食吃,有上好的布料用,孩子可以無償進蒙學讀書,識字的大人還能成為官吏。
比他們以前在李德明手下過的日子好了百倍。
一些表現好,提早脫籍的人,如今過著跟宋人一樣的日子。
他們怎麼可能不羨慕,不嫉妒。
如今有法子搏一下,他們自然不會錯過。
遼國部族兵馬和黑山威福府百姓衝殺到了一起以後,瞬間廝殺成了一團。
黑山威福府百姓們沒有盔甲,騎著的是劣馬,各方麵條件都不如遼國部族兵馬。
但是他們夠野、夠狠。
有勞動改造籍的人,被人砍破了肚子,腸子都流出來了,也不在意,一個勁的盯著遼國部族兵腦袋砍。
當他砍下了遼國部族兵腦袋以後,激動的捧著遼國部族兵腦袋喊著。
“脫籍了?我是不是脫籍了?”
“我看到了,你烏瑪脫籍了!你若死了,就給你兒子脫籍!”
負責管束他的裡長,就在不遠處廝殺,在聽到了他的呐喊聲以後,鄭重的回應了一句。
“哈哈哈……”
他捧著遼國部族兵的腦袋,大笑著掉下了馬背,氣絕身亡。
如此一幕,在戰場上各處上演。
那些被精心挑選出的裡長、巷長、大巷長,知道軍功脫籍對那些勞動改造的人意味著什麼,所以麵對那些勞動改造的人的問話,他們沒有一個不回應的。
身處在邊關的人,對於族、地域,並沒有太大的歧視心。
他們隻認可一點,那就是跟他們一起廝殺的,就是袍澤,就是兄弟,就是自己人。
拒絕跟他們一起廝殺的,就是外人。
如今那些勞動改造的人,用他們的行動證明了,他們就是袍澤、是兄弟、是自己人。
他們自然不會讓袍澤、兄弟、自己人寒心。
黑山威福府百姓們不顧性命的廝殺。
遼國部族兵馬根本難以抵擋。
因為遼國部族兵馬做不到像是黑山威福府百姓那麼瘋狂,那麼搏命。
雙方一交手,遼國部族兵馬就被壓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