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夷簡是肯定不會給你讓位的。
老夫現在離開政事堂,有些不甘心。
倒是張知白灑脫。
他在知道了此事以後,主動找官家請辭。
官家答應了他辭去參知政事的官職,但是並沒有放他告老。
而是任他為東北諸府巡察,坐鎮上京城,督官東北民政。”
“諸府巡察?”
寇季有些意外,“幾品官,什麼職能?”
王曾笑著道:“官家特赦的,不長設,唯有用到的時候才會設立。張知白應該算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常駐一地的巡察,正二品的官,巡察各地民政,撥亂反正。”
寇季緩緩點頭。
就是一個權力更大一點的欽差。
大宋如今治理下的府諸多,最遙遠的地方距離汴京城有萬裡之遙。
朝廷難免有鞭長莫及的時候,確實需要一個此類的職位,時不時的到地方上巡察。
寇季笑著道:“有張公坐鎮此地,那我就放心了。”
王曾又好氣又好笑的道:“張公對你可不錯,對你家那個崽兒更好。你搶了他的位置,你還笑得出來?”
寇季淡淡的笑道:“我未必搶的是他的位置。”
王曾一愣,微微瞪大了眼。
寇季低聲一笑。
二人皆沒有說話。
但是雙方都明白對方的心思。
參知政事的位置既然容不下寇季。
那就隻能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了。
寇季要搶,搶的也是呂夷簡的位置。
二人聊完了正事,又說了一些私話。
到了入夜以後。
寇季在遼陽府城主府,舉行了一場接風宴,為王曾接風洗塵。
邀請了種世衡等人一起參加了宴席。
眾人心裡都高興,所以喝了個酩酊大醉。
期間,王曾吟了一首詩。
種世衡即興做了一首。
高處恭鄙夷種世衡做的詩太粗俗。
雙方動了拳腳。
到最後,朱能等人也被扯了進去。
寇季也沒能幸免遇難。
於是乎。
次日。
起床以後。
寇季盯著一個熊貓眼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誰打的?!”
寇季麵對著種世衡等人,厲聲質問。
種世衡等人無人應答,紛紛裝聾作啞。
“行了,昨夜大家都喝了一個酩酊大醉,又沒有仆人在,也沒有其他人伺候,根本沒人知道。
隻要人家不承認,你永遠抓不到凶手。
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啟程吧。
官家可在汴京城裡等著你們呢。”
王曾出來從中說和,寇季才放棄了追查毆打他的真凶,吩咐種世衡等人下去整頓兵馬,準備班師回朝。
種世衡等人在打仗之餘,將遼地和高麗洗劫一空。
所以他們在班師回朝的時候,所攜帶的財貨就有點多。
有多少車沒數,各式各樣的值錢的東西,以及金銀財寶有多少,也數不過來。
唯一能數過來的就是押送那些東西的將士。
五萬。
整整五萬將士。
搭配了足足三萬多俘虜,才勉強將那些東西全部裝車,並且押送上路。
王曾看著那長的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隊,呢喃自語,“我們還在汴京城為國庫空的跑耗子發愁,你們卻已經搶到了足以撐破國庫的錢財。”
劉亨正在跟寇季攀談,聽到了王曾的話,忍不住道:“我之前洗劫上京城的錢財,早已運回了汴京城,不然更多。”
王曾瞥了劉亨一眼,淡淡的道:“那些錢財正是老夫親自去點收的,老夫自然知曉。”
劉亨聞言,沒有再開口。
寇季則有些意外的盯著王曾道:“國庫裡的錢財花完了?”
王曾翻了個白眼,“你們數十萬人在外征戰,每日裡耗費多少錢糧,你們心裡沒數嗎?官家可是發話了,就算是掏空了汴京城,掏空了大宋各地的常平倉,也不能讓你們中間任何一個人餓著。
為此,他還讓宮裡一些宦官,專門趕到各地去監督此時。
並且隨時向他稟報各地的消息。
我們隻能硬著頭皮從國庫裡掏錢,國庫裡掏空了就去掏封樁庫。
封樁庫掏空了,就去一字交子鋪借貸。
如今國庫空了,封樁庫也空了,各地常平倉空了九成。
還欠著一字交子鋪四百萬貫。
朝廷此次為了應對戰事,可是掏空了所有家底。”
寇季鄭重的道:“但燕雲我們拿回來了,遼國也是我們的了,高麗亦是如此。”
王曾點著頭,感慨道:“是啊!燕雲拿回來了,遼國和高麗也覆滅了。他們的疆土,如今已經成了我們的疆土。
我大宋的疆土,比盛唐,也不承多讓。
如今的大宋,才稱得上是天朝上邦。
如今的大宋,才是大宋該有的模樣。”
寇季笑著點了點頭。
身在大宋十數年。
他能體會到宋人對強大的渴望。
也能體會到宋人強大起來以後,心裡有多麼自豪。
大宋吃夠了苦頭,如今再得甜頭,才知道那甜頭到底有多甜,才知道那甜頭到底有多迷人。
寇季和王曾說完了話以後,就帶著人一直在打點行囊。
寇季出門的時候帶的東西不多,可是回去的時候東西貌似有點多。
手下的人總愛在他麵前獻寶,繳獲到了稀世珍寶,總要拿到寇季麵前得瑟一下,又或者主動獻給寇季。
寇季也沒有客氣,全收入到了囊中。
但不是他貪財,主要是好些好東西,他都沒見過。
畢竟,後世雖然發達,信息雖然廣,能見到的東西也多,可一些早已消失在曆史長河淹沒的東西,根本見不到。
比如東海女直部族收藏的已經亡國的渤海國的王璽,再比如大唐女帝武曌賜給渤海國國主的一麵金牌,以及李治用過的一柄唐刀。
還有什麼新羅王的麵具,耶律阿保機的畫像等等等等。
失傳的東西太多了。
寇季有幸見到,自然要好好的收藏。
當然了,比起寇季收到的東西,寇天賜收到的更多。
寇季收東西,有受賄的風險,送東西的人也有行賄的風險。
可是寇天賜不同。
那些軍中大佬,不是他叔叔就是伯伯,要麼就是爺爺輩的。
不存在受賄和行賄的可能。
彆人也挑不出什麼錯。
所以他們得到了好東西,見到了小輩,自然是毫不客氣的往其懷裡塞。
有過分的一送就是一整車。
所以寇季的東西,兩個箱子就裝滿了。
寇天賜的東西足足裝了五車。
寇季眼睜睜的看著寇天賜招呼著自己的親隨們過去幫他搬東西的時候,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特麼的,我就是個打工的!”
還好有一個人比他更慘。
不然寇季真的要考慮懂用幫寇天賜存零花錢的借口,沒收了寇天賜‘受賄’所得。
那個最慘的人就是趙潤。
他身份雖然高貴,但是軍中上下,沒有一個人給他送東西的。
因為軍中將士給他送東西,意義不一樣。
哪怕是沒有任何心思,隻是單純的送一個東西給趙潤樂嗬樂嗬也不行。
一些心懷叵測的人若是知道了此事,一定會十分險惡的解讀此事。
給趙潤栽贓一個結交軍中將士,圖謀不軌,給軍中將士栽贓一個刻意結交嫡長皇子,圖謀不軌,輕而易舉。
事情鬨大了,非要殺人平息的話。
鐵定殺的是軍中將士。
因為趙禎除非是瘋了,不然不可能殺嫡長皇子。
就算他真的瘋了,非要殺,滿朝文武也不會同意。
也正是因為如此,軍中將士不可能有人給趙潤送東西。
最後還是寇季看趙潤可憐,送了一方唐朝的古硯,據說是唐高宗李治賜給新羅國貞德女王的國禮之一。
新羅被高麗滅了以後,就被高麗王收入到了高麗皇宮中當了藏品。
此物是高麗派人到遼陽府議和的時候,送給寇季的禮物之一。
寇季是趙潤的先生,送趙潤一方古硯,其他人也挑不出錯。
趙潤站在遼陽府城主府門口,眼看著寇天賜那裝滿了一車又一車的東西,再看了看自己手裡捧著的硯台,陷入到了深深的懷疑當中。
難道我是一個假皇子?
“要不我分你一車?”
寇天賜在裝好了自己的東西以後,見趙潤一個人站在那兒發呆,便走上前,拍了拍趙潤的肩頭,大方的說。
趙潤回過神,不屑的撇嘴道:“一些俗物而已,我要多少有多少,不需要你送。”
寇天賜點了點頭,笑著道:“既然都是俗物,那你這方硯台能不能送我?”
趙潤瞬間瞪起眼,雙手緊緊的將硯台抱在懷裡,“你想得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