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隻能一個個垂著腦袋,任由呂公著宰割。
呂公著對他們也沒有客氣。
呂公著不僅讓他們以低於市場價兩倍的價格將糧食重新賣給朝廷外,還讓他們承諾了幫助朝廷湊足朝廷配發給江寧府的兵額。
此外,還要他們用已經撲賣出去的價格,回購所有的商稅收稅權。
江寧府的豪門大戶鬥不過呂公著,隻能捏著鼻子認了呂公著的條件。
一些不識趣的,亦或者在呂公著提出條件以後,拂袖而去的。
呂公著果斷派人查了他們各家各戶作奸犯科的事情,瞬間抄沒了他們的家產,將他們舉家發配。
對付這種少數人,呂公著根本不需要用什麼手段。
直接查他們,抄家發配即可。
呂公著也是豪門大戶出身,他深知每一個豪門大戶內,多多少少都有人做過一些觸犯律法的事情。
所以一抓一個準。
最終,呂公著塞滿了江寧府等地的常平倉,分給了幫他做事的各家各府一大筆錢財,帶著拍賣稅收所得的巨款,帶著江寧府湊齊的兵額名單,帶著交趾販賣給大宋的糧食,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江寧府。
江寧府的豪門大戶,為了抵製朝廷募兵,大鬨了一場。
最終不僅沒能如願,還被呂公著給刮了一層皮,還要為朝廷白打三年工。
“呂公著這差事辦的不錯……”
趙禎閒暇之餘,溜到了竹院,跟寇季一起坐在竹院內的一處暖炕上,懶洋洋的伸長了腰,笑著說了一句。
寇季盤腿坐在火炕上,一邊翻看著趙禎帶過來的文書,一邊笑道:“若不是你關鍵時候讓一字交子鋪幫了呂公著一把,呂公著恐怕要耗到明年,才能讓江寧府的那些豪門大戶服軟。”
趙禎笑著道:“朕也是看呂公著的手段不錯,所以才出手幫了一把。”
寇季搖頭笑道:“也就一般手段而已……動用了不少朝堂上的力量,才勉強讓江寧府的豪門大戶服軟而已。
若是我,動用了這麼多力量,一定會讓江寧府無豪門。
呂公著做的這麼多事情當中,唯一可取的就是降低了糧價,讓當地百姓得了好處。
掐死了那些豪門大戶借著百姓們鬨事的機會。”
趙禎哭笑不得的道:“四哥啊,你不能要求人人都和你一樣啊。能有你一半,甚至三分之一,那都算是能臣了。”
寇季沒有理會趙禎的誇讚,他隨手放下了手裡的文書,盯著趙禎笑道:“我知道你為何幫助呂公著。
你是覺得呂夷簡這個馬前卒好用,所以準備讓呂夷簡多撐一會兒,幫我們做更多的事情。”
趙禎瞥著寇季道:“朕也是看到四哥你出手,所以才跟著出手的。若不是你點頭,從交趾過來的糧食,可送不到江寧府去。”
寇季失笑道:“臣都沒去過南方,南方的大多事情,臣可影響不到。”
趙禎翻了個白眼,道:“你要不點頭,交趾郡王能將糧食交給呂公著?雖說我大宋和交趾的糧食買賣,是戶部在掌管。
可是交趾郡王隻認你我。
你我不點頭,他隻會等到明年開春,將糧食交給戶部派去的官員。
唯有你我點頭,他才會提前將糧食交出去。
此外,如今在江寧府附近水域巡視的是鎮南軍。
你我不點頭,呂公著根本沒辦法通過漕運將糧食運到江寧府。”
寇季聽到這話,笑著問道:“官家是怪我指使鎮南軍了?”
趙禎搖頭,感歎道:“彆人都怕你重新掌軍,朕卻不怕。朕雖然收了你的兵權,但你的手書,在樞密院和兵部依然有用。
隻是沒有了樞密使的名頭而已。
朕隻是覺得,明明是你率先出手的,卻非要把名頭推到朕頭上,朕不答應。”
寇季笑著點了點頭,道:“其實臣也是覺得呂夷簡好用。所以出手幫了一把,想讓呂夷簡多撐一會兒。”
君臣二人對視了一眼,放聲大笑了起來。
有人幫他們受累,那種感覺,舒爽的難以形容,心裡格外的痛快。
君臣二人笑了許久,讓門口守門的陳琳很尷尬。
趙潤站在陳琳麵前,古怪衝著房內打量,不明白他父皇和他先生為何笑的如此痛快。
那感覺,就像是兩個做了壞事得逞的人,在放肆大笑。
陳琳乾咳了一聲,提醒趙潤道:“壽王殿下,官家和寇季有要事相商,您不如先找個地方去歇息,等一會兒再來?”
“在商量什麼?”
趙潤挑著眉頭疑問。
陳琳乾巴巴的道:“官家和寇季相商的,自然是要事。”
趙潤一臉不信的道:“真的?”
陳琳見此,幽幽的道:“要不咱家幫您進去傳話?”
趙潤果斷搖頭,“不……不用了……等我父皇和先生商量完了大事以後,你記得告訴我先生一聲,就說我找他有大師要談。”
在趙禎和寇季笑的正暢快的時候進去打擾,不被打板子就怪了。
趙潤說完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門口。
陳琳見此,搖頭一笑。
他是看著趙禎長大的,如今又看著趙禎的兒子長大成人,心裡格外的欣慰。
他將一輩子都許給了皇家,皇家的一切美好,都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趙潤這個小家夥,沒有趙禎小時候那麼守規矩,也沒有趙禎小時候那麼古板。
也正是因為如此,趙潤其實比趙禎小時候過的要快樂許多。
陳琳覺得,官家的兒子就該如此。
“哎……可惜了……宮裡的幾位貴人不省心啊。”
陳琳長歎了一句。
曹皇後一心要將長子推上皇位,小張貴婦有心讓自己的兒子搶一下,何婕妤居心叵測,如今又有了身孕。
其他幾個皇子皇女的生母,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趙禎若是處理不好皇位繼承的問題,以後等皇子們都長大了,少不了一番爭鬥。
到時候,無論趙禎如何處置,都會心痛。
“希望眼前的一切能持續長一些,咱家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陳琳低聲呢喃了一句。
房內的寇季和趙禎二人也笑夠了。
趙禎學著寇季的模樣,坐起身,盤腿坐在了桌前,道:“四哥,咱們要革新的文製中,就有商律。
呂公著給我們開了一個好頭,你說我們要不要借此,謀劃一二。”
寇季聞言,沉吟著道:“官家是打算借著呂公著在江寧府撲賣商稅收稅權的風頭,在我大宋各地撲賣商稅收稅權?”
趙禎點頭道:“我朝商稅混亂,幾乎九成九的苛捐雜稅,都是各地方豪門大戶在撲賣到了朝廷商稅權以後巧立名目加上去的。
所以我朝商稅的稅律,以及收稅的方法,都必須革新。
由朝廷直接掌控各地商稅收稅的話,民間的那些苛捐雜稅就會減去大半。
此前我們想著借著一字交子鋪,徐徐圖之。
如今有呂公著開頭,我們可以借著此風,扶搖直上。”
寇季思量著道:“呂公著用商人的法子,逼迫江寧府的豪門大戶服軟。其他各地去募兵的官員,必然效仿。
江南和河東兩地的商稅,必然會出現大的動蕩。
動蕩一起,必然會印象到整個大宋。
我們借此在北地河北、江北撲賣商稅的話,應該不會引起太大的反感。
其他的官員,可沒有呂公著那麼大的能量。
所以他們跟江南和河東的豪門大戶死磕的話,必然會損失慘重。
我們剛好可以趁虛而入。
此舉可行。”
趙禎盯著寇季詢問道:“四哥覺得應該如何部署?”
寇季沉吟了片刻道:“現在這種情況,直接借用一字交子鋪的話,不太合適。我們可以派遣一兩個心腹,去地方上撲賣商稅收稅權。
然後借著我寇家、曹家、朱家、高家、種家留下的生意人,將那些商稅收稅權撲賣回來。
然後在地方上暗中設立管理和收取商稅的人。
等地方上習慣了我們的管理方式和收稅方式,地方上收稅的人就可以由暗轉明。
到時候可以設立稅務司,將地方上所有的稅收都交給他們管轄。
稅務司回頭可以掛靠到地方衙門。”
趙禎聽完了寇季一席話,有些肉痛的道:“如此一來,朕可是要拿出去很多錢財啊。”
趙禎和寇季要瞞著所有人,將商稅收稅權拿回來。
那麼在撲賣的時候,自然要耗費一大筆錢。
這些錢最後會以稅收的名義,充入國庫,而不是趙禎的私庫。
所以趙禎必須得拿出一大筆錢應付此事。
寇季笑著道:“我已經吩咐以前寇府的商人在暗中做調查了,到時候應該能製定出一種相對比較完善的稅法。
一旦推廣下去,隻會賺,不會賠。”
大宋的商稅雖然不高。
但是商稅稅法中的漏洞極大。
所以民間沒有撲賣到收稅權,以及沒資格撲賣收稅權的商人們,一直繳納著高額的商稅。
但落在朝廷口袋裡的卻寥寥無幾。
大部分都落入到了那些擁有著收稅權的豪門大戶的口袋裡了。
大宋堂堂一個大國,每年商業交易的交易額恐怕在萬萬貫以上。
依照大宋商稅,二十稅一的標準,每年收取的商稅,恐怕會超過數千萬貫。
可朝廷每年除了官營的一些生意外,其他生意上的商稅收入,僅僅隻有六百萬貫左右。
其中差額之大,非比尋常。
大宋每年會誕生數千萬貫的商稅,但是朝廷能拿到了卻僅由六百萬貫。
剩下的幾乎都讓那些豪門大戶給吞了。
要麼就是他們借著自己手裡有收稅權,給自己所有的生意減免了所有賦稅。
如此一來,豪門大戶吃的腦滿腸肥,卻苦了朝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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