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亨站在原地,思考了許久,盯著寇季問道:“就不能吸納倭人嗎?”
寇季聳了一下肩膀,淡然笑道:“當然可以,一個倭女若是能誕下兩個女嬰,就能帶著女嬰一起住進城裡。”
劉亨倒吸了一口冷氣,沉聲道:“你這是要絕戶啊。”
寇季反問道:“不好嗎?西陽遍低漢人的話,你管束起來會非常容易。”
劉亨直直的盯著寇季道:“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我感覺你心中對倭人充滿了惡意。倭人明明已經很謙卑了,就像是奴隸一樣謙卑,為何你對倭人有這麼大的敵意?
那種軟骨頭,值得你生出敵意?
現在的你,隻需要開口說一句,我不想看到這個世上還有倭人活著,那這個世上就不會再有倭人。”
寇季盯著劉亨愣愣的問道:“我有那麼大殺性?”
劉亨翻了個白眼道:“世上已經沒有沙州回紇了,你說你殺性大不大?”
寇季一臉真稱的道:“我其實對倭人沒有半點惡意。我隻是覺得,倭人骨頭太軟了。這種習慣若是一直延續下去,不便於伯敘統治西陽。
你不希望你的子孫以後率領的兵馬,見人就跪吧?”
劉亨遲疑了一下,坦言道:“我封地上的兵馬真要是見人就跪,那我大概會氣的從棺材裡爬出來。”
寇季攤開手道:“所以,趁著我們現在還活著,應該趁早解決這個問題。免得我們死了,我們的子孫沒能力解決。
我之所以對倭人用這種辦法,也是為了伯敘著想。
畢竟,作為伯敘的伯父,一想到伯敘以後率領著軟骨頭的兵馬,我就充滿了擔憂。”
劉亨不是婆婆媽媽的人,在通過寇季的話權衡了利弊以後,果斷咬牙道:“那就這麼辦……等你的兵馬到了西陽以後,立刻就辦。”
說完這話,劉亨看著寇季道:“隻是西陽的漢人不多,讓他們跟倭女結合生子的話,會耗費很長時間。”
寇季翻了個白眼道:“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往返於大宋和倭國押送銀礦的那些將士,你可以讓他們參與進去。
還可以弄幾個大船,從我大宋載一些想去倭國遊玩的男子過去。
倭女可以不遠千裡趕到我大宋來求種,我大宋的百姓也可以過去送種子嘛。
他們去了西陽,還會為西陽帶去貨物、帶去錢財。
西陽沒辦法像是韓地一樣開設邊市,但是可以通過海上進行貿易啊。”
劉亨咬咬牙,捶胸頓足的道:“還是有點慢……”
寇季沒好氣的道:“鎮北軍和鎮南軍如今都是滿編,人數都在五萬。我回頭和官家、楊文廣商量一下。讓他們每三年往返一次西陽,做一次遠航演練,總行了吧。
先讓鎮北軍去,鎮北軍回來了再讓鎮南軍去。
到時候讓伯敘遞交一個國書,定一個十年期限。
十年,最少去三次,最多去四次。
四次以後,也就差不多了。”
劉亨大喜,“這樣最好了。如果鎮北軍和鎮南軍中的廝殺漢,在西陽留了種,說不定退伍以後,還會跑到西陽落腳。”
寇季歎了一口氣,道:“那是必然的。咱們炎黃子孫,對子孫後輩看的很重。此前在河西推行此法,就留下了不少廝殺漢。”
劉亨衝著寇季嘿嘿笑道:“反正他們中間一些廝殺漢,一直留在軍中,也沒時間去成親生子。
咱們也算是幫他們解決了後顧之憂。”
寇季瞥了劉亨一眼,道:“此事隻能做,不能說。說出去了以後,對你劉家名聲不利。”
劉亨毫不在意的道:“我劉家已經紮根在了西陽,山高皇帝遠的,要名聲做什麼。”
寇季對劉亨叮囑道:“回頭你給伯敘的信中一定要叮囑伯敘,下手狠點,最好能讓倭人男丁,十年內死光。”
劉亨鄭重的道:“此事就不需要伯敘插手了,他還是個孩子,我會叮囑手下的部曲,他們有手段讓那些倭人男丁不知不覺死光的。”
寇季點點頭。
劉亨手底下的部曲大部分都是皇城司出來的,絕戶的手段不知道用了多少次。
讓那些倭人男丁悄無聲息的死光,應該不難辦到。
“哎……年齡大了,心軟了……出這種主意,心裡居然會生出罪惡感。我得去廟裡拜拜,希望佛祖能洗刷我身上的罪孽。”
寇季一臉真稱。
劉亨一臉鄙夷的道:“你差點就將佛家給滅了,你告訴我你信佛?”
寇季鎮定的道:“剛剛決定信佛。”
劉亨果斷道:“我現在更加堅信,你對倭人懷有惡意。雖然我不知道你對倭人的惡意源自於何處,但我遲早會知道的。”
寇季憐憫的看了劉亨一眼,他很想告訴劉亨,他若是不說出實情,劉亨這輩子也不會知道。
倭人入侵中原,殺的人恐怕超過了千萬。
寇季是個仁慈的人,他也不願意多造孽。
還回去一半總不過分吧?
隻不過西陽的倭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加起來,恐怕也湊不齊一半。
要不要教唆一下種世衡,效法一下西陽的做法?
可以吩咐韓地水軍過去幫忙?
劉亨從寇季手裡要到了人,要到了幫伯敘打開局麵、經略西陽的辦法,立馬火急火燎的去辦了。
也不等過完年,就開始做起了準備。
寇季則在竹院裡見了種世衡、朱能、曹玘、高處恭、李昭亮、曹利用等人派遣來汴京城朝貢的人。
幾乎都是他們的子侄輩。
見到了寇季,幾乎都有所求。
種世衡希望寇季能提供給他造船術和火器。
朱能希望寇季能提供給他火器和鐵礦。
曹玘要造船術和火器。
李昭亮要鐵礦和火器。
高處恭那邊有點意外。
高處恭沒了。
在高處恭的孫子趕到汴京城來覲見的時候,與世長辭。
高處恭的孫子,高衛昭的兒子,高成義見到了寇季以後一把鼻涕一把淚。
由於高處恭的爵位,早早的就落在了高衛昭的身上。
所以高處恭去世,高衛昭可沒辦法大張旗鼓的派人到汴京城報喪,隻能讓兒子高成義覲見的時候悄悄的跟寇季、趙禎等幾個知情人通通氣。
寇季看著在自己眼前悲痛欲絕的高成義,歎了一口氣道:“你祖父才離開我大宋一年而已,怎麼會……”
高成義哽咽道:“我祖父常年奔波在沙場,渾身上下早已傷痕累累。在汴京城這等溫和的地方,自然還能撐著。
可是到了寒冷的北地,立馬就病倒了。
我祖父在床榻上臥了大半年,最後還是去了。
臨走的時候托付我爹一定要將他的信交給你。
他有一些心裡話要跟你說。”
高成義說話間,從袖口取出了一封信,擺在了寇季麵前。
寇季看著信上那熟悉的字跡,有些唏噓。
眼前不自覺的浮現出了那個走哪兒都帶著一股欠揍氣息的老頭子。
老家夥在大宋的時候,那真是事事都想摻和,事事都站不對地方,差點把自己給折騰死。
好不容易保住一條老命,得了個王爵,還沒等到享受享受,就沒了。
還真是造化弄人。
寇季拿起了高處恭的信,翻開仔細的看了起來。
信有六張,高處恭用了兩張,描述高家對大宋的功績,又用了兩張,描述他對大宋的功績。
最後兩張,一張講述了一下北地十分惡略的氣候。
一張向寇季求援。
求寇季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幫一幫高家,讓高家可以在奇寒無比的北地活下去。
高處恭求的東西很簡單。
寇氏帳篷的做法、鋼鐵、火器、棉花。
寇季看完了高處恭臨終的哀求,放下了信紙,對正在哭泣的高成義道:“高家居於北地,除了一兩個紮根的城池外,帳篷是必需品。
你祖父要帳篷的做法,我可以答應。
北地奇寒,棉花確實是一個很好的禦寒的東西。
但是比起皮襖,或許差了點。
你們應該有足夠的皮襖才對。
不過你祖父臨終的時候提到了棉花,我也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答應了。
每年四月,朝廷會派人將棉花送到邊市上,價格可以比市價低一成,總數五萬斤,售賣給你們高家。
至於鐵料和火器,我沒辦法答應。
鐵料是官營,我私自出售鐵料的話,那就是通敵。
雖然高家不是敵人。
可高家如今已經外封。
私自將鐵料出售給高家,跟通敵沒什麼區彆。
所以你們高家想要鐵料,隻能通過遞交國書,奏請官家同意。
官家若是點頭,我這裡自然沒問題。
至於火器,你們就彆想了。
光是你們手裡的鐵甲、鋼刀,就已經超出了北方其他地方的人太多太多了。
你們憑借著它們,足以在北方馳騁。
給你們火器,我怕你們會反噬大宋。”
高成義紅著眼,盯著寇季振振有詞的道:“我高家對官家忠心耿耿?”
寇季冷聲道:“真要是忠心耿耿,你高家的王爵又怎麼會落在你爹頭上,而不是你祖父頭上?”
高成義被懟的說不出話。
寇季冷哼了一聲,“你高家對大宋確實有功,我這個人也不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但是火器,乃是大宋克敵製勝的關鍵,不可能外售。
我也不瞞你,不僅你高家,其他幾家也提出了要火器。
開出的價碼一個比一個高。
但是我一個也沒有答應。
我和其他幾家的關係你應該清楚。
我既然沒答應給他們火器,自然也不可能給高家火器。”
高成義垂下了腦袋。
寇季盯著高成義道:“我要是你,就不會在這裡繼續自愛自憐。我會立馬回到驛館去,準備奏請購買鐵料的奏疏。
早一點準備,就早一分把握。”
高成義聞言,趕忙起身,含著淚對寇季一禮,“多謝世叔提點……”,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