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8章 名將的悲哀(1 / 2)

北頌 聖誕稻草人 14663 字 11個月前

寇季期盼著陳琳回宮以後能查出一個結果,好讓自己排除趙禎的嫌疑。

隻是陳琳入宮一個時辰,也沒見任何動靜。

趙禎反而坐著馬車匆匆的趕到了竹院。

趙禎趕到竹院的時候,寇季正在查看馬夫的傷勢。

馬夫在常興隆炮坊爆炸了以後,被驚馬掀下了馬背,不見了蹤影。

寇季吩咐了五城兵馬司和開封府的人搜尋他的蹤跡。

寇季回府後不到半個時辰,馬夫就被開封府的衙役送會了竹院。

馬夫渾身有多出擦傷,滲出的鮮血已經在傷口處結成了條紋狀的血痂,一條腿骨折、雙臂脫臼,樣子非常淒慘。

五城兵馬司內隨軍的大夫,幫馬夫診治過,手法有些粗糙。

馬夫回府以後,寇季立馬讓府上的大夫重新幫馬夫診治了一番。

府上大夫在幫馬夫診治的時候,馬夫疼的一個勁的直咧嘴,但是看著寇季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麵前,他一邊倒吸著冷氣、一邊傻笑。

“老爺沒事就好……”

馬夫熬過了最痛苦的診治過程以後,咬著牙,瞪著眼,笑著說。

寇季暗歎了一口氣,“等你傷勢好了以後,我讓人送你們一家去韓地。”

馬夫額頭上的汗水流進了眼角,他眨著眼,吸著氣,低聲道:“讓家裡的崽子去就行。小人沒老,還沒到享福的歲數,現在去韓地享福,會折壽。”

寇季瞥了馬夫一眼,沒好氣的道:“那以後留在府上看門。”

馬夫咧著嘴憨笑道:“人家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老爺您的官職比宰相還高,小人要是當了門子,少說也是六品……”

寇季翻了個白眼,他見馬夫還能跟自己說笑,就知道馬夫性命無憂。

叮囑了府上的大夫和仆人們照顧好馬夫以後,寇季出了廂房。

出了廂房所在的院子,就看到趙禎急匆匆的越過了月亮門,出現在了他眼前。

趙禎前後左右都是人,手裡都挑著燈籠,將月亮門四周照的亮堂堂的。

“四哥?”

趙禎借著燈籠的光芒,一眼就看到了寇季。

趙禎撲到了寇季近前以後,拽著寇季仔細的打量了一圈,才長出了一口氣。

“四哥無礙?”

寇季躬身施禮以後,笑著道:“多謝官家掛懷,臣隻是摔了一下,身上有處淤青,但並無大礙。”

趙禎急忙道:“可曾找大夫診治?朕帶了禦醫。”

說話間,趙禎衝著身後的那群人喊了一聲。

“禦醫,速速過來為朕的四哥診治。”

禦醫匆匆出了人群,湊到了寇季和趙禎身前,施禮過後探出兩指,摸到了寇季的脖頸,隨後是額頭,最後才是手腕。

謹慎的大夫,診脈絕對不會隻診手腕上的脈搏,還會診脖頸上、額頭上。

禦醫在謹慎的為寇季診脈以後,對趙禎施禮道:“官家,寇公脈象平穩,並無大礙。”

趙禎徹底放下了懸著的心,吐出了一口濁氣,“四哥無礙,朕就放心了。”

趙禎看著寇季苦笑了一聲,“朕在議事堂批閱奏疏,聽到了汴京城一聲炸響,立馬派人出來打探消息。

朕派出去的人還沒回來,朕就看到了陳琳提溜著血手入了宮。

朕嚇了一跳。

仔細詢問過陳琳以後,才知道當時的處境十分凶險。

朕就立馬帶著人趕來看四哥。”

寇季再次謝過了趙禎的關心以後,詢問道:“陳琳如何?”

趙禎坦言道:“禦醫已經給看過了,隻是一些皮外傷。”

寇季聲音沉重的道:“對方此次做的確實有些過分了。”

趙禎聞言,心中的怒火升起,他憤恨的道:“朕已經命五城兵馬司的人封鎖了常興隆炮坊所在的三處街道,讓他們將可疑的人都抓起來。

朕也吩咐了楊文廣,讓他拿了調兵文書去了城外的大營,調遣了五千禁軍精銳,封鎖了汴京城往外的各處要道。

隻要抓到人,朕就將其淩遲。”

寇季遲疑了一下,道:“朝廷已經許久沒有動用淩遲的刑罰了……”

趙禎瞪著眼問道:“四哥何時變得如此心慈手軟了?以前四哥若是碰到此類的事情,不殺一個人頭滾滾,絕對不會罷手。

如今居然有意勸諫朕不要動淩遲之刑?

朕告訴你,朕不僅要動用淩遲的大刑,還要從獵場牽一群惡犬過來,生吞了他們的肉。”

寇季搖頭笑道:“並非是臣仁慈,而是此事背後絕沒有那麼簡單。在沒有查清楚此事以前,還是不要殺人的好。

等查清楚了以後,再慢慢殺也不遲。

到時候,就怕官家舍不得動手。”

趙禎臉色一沉,他清楚寇季此話是何意。

常興隆炮坊的爆炸,明顯跟宮裡脫不了乾係,最後要是查到了宮裡某個人頭上,趙禎能不能下狠手,是個問題。

“朕絕不姑息!”

寇季點著道:“有官家這話就行。”

趙禎還要開口。

寇季卻再次開口,“官家還是儘快回宮吧。宮裡的宮人跟常興隆炮坊有勾連,有沒有將火藥帶入宮中,誰也不知道。

官家如今最需要做的就是派人仔細查一查宮裡,看看有沒有人私藏火藥。”

頓了頓,寇季補充了一句,“太後、皇後、太子、以及諸位皇子皇女,可都是官家的心頭肉,不容有失。”

趙禎沉吟了一下,鄭重的道:“朕明日讓陳琳將兵印給你送過來。必要的時候你可以調兵入京。”

寇季拒絕了,“兵印乃是國之重器,關係到大宋一百多萬將士的調度,臣既然從樞密院的位置上退下來了,斷然不能再掌兵印。

官家若是不放心,許臣三十三道響箭即可。”

趙禎思量了一下。

“依你……”

寇季拱手,送走了趙禎。

趙禎和趙禎的人剛消失在月亮門處,劉亨就出現在了寇季身側,低聲問道:“幾成?”

寇季背負起雙手,給了一個中肯的答案。

“四成……”

劉亨挑起了眉頭,感歎道:“四成……不少了……還真是官家做的?”

寇季笑著道:“其他人都是六成。”

劉亨一愣,失笑道:“那就是說官家的嫌疑最小。”

寇季點點頭。

劉亨微微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笑意,低聲對寇季道:“我已經調遣了三軍處的人入京了……”

“三軍處?”

寇季狐疑的看著劉亨。

寇季也算是將大宋了解的透透的了,也將劉亨了解的透透的了,還沒聽說過大宋有什麼三軍處。

劉亨見寇季一臉疑惑,小聲的解釋道:“我留在大宋的人,一部分在河運上,我稱他們為水軍,還有一部分挎著駱駝在西域行商,我叫他們駝軍,剩下的遍布在汴京城四周,借著腳力行商,我叫他們步軍。

加在一起,就是三軍。”

寇季好笑的道:“怎麼弄的花裡胡哨的?你打算效仿皇城司、武德司,也給伯敘弄一個上不了台麵的衙門。”

劉亨沒有隱瞞,點著頭道:“一些肮臟事、見不得人的事情,就需要這些人去做。”

寇季點著頭道:“如此說來,你在汴京城陪我的這些年,也沒有閒著。”

劉亨笑容燦爛的看著寇季,沒有說話。

寇季自顧自的道:“伯敘坐鎮西陽,家底是薄了一些。你不幫他從大宋挖牆腳的話,他想徹底在西陽站穩腳跟會很慢。

你總算是有個當爹的樣子了。”

劉亨笑著要開口,卻聽寇季道:“不過,沒必要調遣他們入京。我們待在汴京城又沒什麼危險。你經營一些人不容易,若是擺在了明麵上,那些人在大宋就待不下去了。”

劉亨臉上的笑容一僵,瞪著眼,“還沒危險?今夜賊人若是在你抵達常興隆炮坊門口的時候,再點燃炮坊,那你就沒了。

賊人先是拿嬪妃作伐,隨後又是炮坊,往後說不定還會出現火槍和火炮。

火炮那東西是你造的,一炮轟出去,有多大威力,你還不清楚?”

寇季臉色一沉,皺起了眉頭。

“真要有人動火槍和火炮,那就是找死。不論是誰,都會死的很慘。”

對於朱能、李昭亮、種世衡等人而言,火槍和火炮是他們求之不得的東西。

對於大宋,特彆是處在統治階級最上層的宋人而言,那東西並不是求之不得。

隻要舍得下血本,軍中一定會有人鋌而走險。

像是宮裡的那些貴人,收買一兩個禁軍將校的人心,還是輕而易舉的。

買通了禁軍將校,就能拿到火器。

近些年軍中出現了不少盜槍的案子,為此砍頭的將士不下百人。

“人心是複雜的,經不起試探,也經不起考驗。所以我絕對不會看著你將性命寄托在彆人手裡。

我信不過彆人。”

劉亨的話很直白。

他對人心的態度也從未改變過。

寇季清楚,他是因為劉從美害死了劉府一府人,才會如此。

寇季也清楚將性命寄托在彆人手裡並不妥當,但是他還是不願意將手裡的人手擺在明麵上,給人一種野心勃勃的架勢。

他已經是權臣了,說話做事不得不謹慎。

稍有差池,就會讓手底下的人會錯意,從而做出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

寇季對劉亨道:“我會帶著火槍的,你回頭也帶著槍。人就不用調遣了。”

劉亨聲音拔高了一些,質問道:“兩柄槍夠乾什麼?”

寇季心裡歎了一口氣,他覺得他必須向劉亨展示一些底蘊,才能讓劉亨放棄調遣人手入京的心思。

寇季沒好氣的對劉亨道:“你以為隻有你會經營人手嗎?你以為隻有你會藏人嗎?我經營人手縱橫西域的時候,你還在皇城司吃老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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