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她們不想鬨。
因為沒辦法鬨。
趙禎明打明的告訴她們,他的選擇不僅僅隻有自己的兒子。
趙禎甚至連外孫、外甥都算在了其中。
皇親國戚雖然被趙禎清理了一茬。
可剩下的依然不少。
趙禎的選擇太多了,多到她們沒辦法槍,沒辦法爭。
趙禎若是發了瘋,真的將自己皇位傳給了遠在韓地的外孫。
那她們即便是想儘辦法搶到手,也坐不穩。
雖說趙禎遠在韓地的那個女婿現在還沒給趙禎添一個外孫。
但隻要人家想,必然能給趙禎添一個外孫。
寇天賜和寶慶公主能不能生下兒子,根本不重要。
隻要人家臉皮夠厚,寇天賜的任何一個兒子,都能成為寶慶公主的兒子。
而趙禎的選擇還不僅僅隻有自己的外孫,還有外甥。
趙絮已經懷上了,已經顯懷了。
是男是女不知道,但是證明人家包拯和趙絮身體健康,能生。
隻要人家夫妻兩個狠下心一直生,總會生出兒子。
宗室子就更彆提了。
自從失去了權勢,失去了大富貴,被人當豬養以後,一個個除了生娃,啥也不乾。
如今跟趙潤平輩的宗室子,足足有四百多人。
甚至趙潤下一輩的人都出來了。
趙禎如今還春秋鼎盛,他活的越長,宗室子的數量就越大。
麵對數量龐大的皇位繼承人,她們爭不過來。
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依照趙禎的吩咐去做。
趙禎算是捏住了她們的軟肋。
她們仗著有皇子傍身,犯了錯不怕被砍頭。
趙禎知道她們想要什麼,所以用她們想要的東西,將她們拿捏的死死的。
趙禎話說的大氣,說要將皇位傳給自己的侄子、侄孫、外甥、外孫。
可到底會傳給誰,隻有趙禎自己心裡清楚。
趙禎可以嚇唬人,但是曹皇後四人卻不敢賭。
趙禎在曹皇後四人走了以後,看著李太後的靈柩,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他覺得自己很累。
曹皇後四個有皇子傍身的女人,他真的不願意動,也不想動。
他從小吃夠了母子分彆的苦。
他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也吃這種苦。
所以他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以後,才選擇放過了她們。
“父皇……”
趙潤一直跪在趙禎身後,靜靜的看完了趙禎訓斥他母後和他幾位娘娘的大戲。
趙禎的話聽著他心裡十分失落。
他對那個位置其實沒有太濃烈的欲望。
但是他覺得,肉爛在鍋裡,也總比給彆人強。
他覺得趙禎要將皇位傳出去,簡直是傻透了。
趙禎聽到了趙潤的呼喚,回頭看了趙潤一眼,看到了趙潤神情以後,幽幽的道:“覺得朕是個蠢貨?”
趙潤遲疑了一下,生硬的點點頭。
趙禎咧嘴一笑,道:“朕以為朕身邊都是一些欺上瞞下的東西,沒想到還有一個肯跟朕說真話的。”
趙潤沉聲道:“先生說了,兒臣若是欺騙父皇的話,那就枉為人子。”
趙禎點頭笑道:“誠實一點好。天下人都覺得,誠實的人會被人欺負,會吃虧。但是這一條規矩,對我皇家無用。
朕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朕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服氣就給朕憋著。
憋不住朕就宰了他。”
趙潤遲疑了一下,直言道:“父皇您太霸道了。先生說,身為人君,做事無需遮遮掩掩,堂皇正大即可。”
趙禎失笑道:“朕霸道嗎?朕就是因為不夠霸道,才會被人欺負。所以朕希望你能霸道一些。”
趙潤猶豫了一下,咬著牙道:“父皇就算看不上兒臣,不願意將皇位傳給兒臣,那也不應該傳給彆人。”
趙禎一愣。
趙潤心裡咯噔一下。
趙禎突然放聲大笑,“好小子!朕喜歡!”
趙潤愕然的道:“父皇不責怪兒臣?”
趙禎反問道:“為什麼要責怪?”
趙潤吞吞吐吐的道:“父皇剛才跟母後說了,要把皇位傳出去……”
趙禎搖頭笑道:“朕是說了,又怎樣?朕是不是還說過,皇位傳給誰,朕說了算?”
趙潤點點頭。
趙禎繞有深意的道:“所以……皇位傳給誰,朕說了算。”
趙潤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趙禎盯著趙潤笑道:“你就不覺得,朕將原本屬於你的皇位拿出來讓人爭,對你不公平?”
趙潤苦笑了一聲,坦言道:“先生說了,兒臣想惦記皇位,首先要做的就是活過父皇。先生還說,兒臣要是活不過父皇,爭皇位有什麼用?”
趙禎聞言,感慨道:“還是四哥看的透徹。”
趙潤繼續道:“先生還說,父皇是長壽之人,所以讓兒臣乖乖的。兒臣也覺得父皇肯定會長命百歲。
所以皇位兒臣不搶。
但是父皇你不能阻止兒臣的兒子搶。”
頓了一下,趙潤又快速的補充了一句,“就是您的皇太孫。”
趙禎哈哈大笑。
大笑過後,神秘兮兮的對趙潤道:“也不一定……”
趙潤愣了一下,狐疑的盯著趙禎。
趙禎卻沒有再多說這個話題。
趙禎自顧自的道:“朕心裡還有一個疑惑沒有解開,解開了以後,朕就知道皇位該怎麼傳了。”
趙潤剛要開口詢問,卻見趙禎已經回過了頭看向了李太妃的靈柩,嘀嘀咕咕的和李太後的靈柩說起了話。
趙潤仔細聽了一下,有些傻眼。
趙禎正在跟李太妃的靈柩商量自己失禮的事情。
趙禎在給李太妃守靈的時候說說笑笑,確實不應該。
趙禎向李太妃認了罪,並且認為李太妃那麼疼他,肯定不會懲罰他,他就當李太妃饒恕自己的無禮了。
趙潤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還有跟死人討價還價的?
若不是看到了趙禎說著說著浮起了眼淚,趙潤還真以為自己的父皇是個不孝子。
延福宮內發生的一切,寇季並不知道。
寇季想曹皇後四人下達了最後通牒以後,回到了議事堂,將所有的政務丟給了三院,自己離開了皇宮,回到了府上。
然後坐在府上靜靜的等候。
一直等了三日,沒有等到半點消息。
寇季派人去將楊文廣和狄青了府上。
楊文廣和狄青得到了消息以後,跨著馬就衝到了寇季府上。
寇季讓人帶著他們到了書房。
不等二人坐定,寇季就語出驚人。
“我準備炸了城外的器械作坊!”
饒是楊文廣和狄青見多識廣,聽到了這話也打了一個哆嗦。
二人一臉驚恐的盯著寇季,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汴京城外的器械作坊,可以說是大宋最最重要的軍事重地,也是大宋最大的軍備鍛造地。
炸了汴京城外的器械作坊。
大宋的火器將會出現很長一段時間的斷層期。
若是恰巧有敵人在這個時候進攻大宋,那大宋就會出現一個軍備缺少的尷尬境地。
到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其他沒有戰事的禁軍手中征調火器。
火器配備到軍中已經有好些年了。
一些新入營的將士,沒有火器連仗都不會打。
到時候征調了火器,禁軍中的新兵恐怕就廢了。
“兄長,您應該清楚器械作坊對大宋意味著什麼。我大宋雖然在北邊、東北邊,各設立了兩處火器作坊。
可是論規模,根本沒辦法跟汴京城的器械作坊相比。
一旦汴京城器械作坊爆炸,遇到了戰事,炮彈和鐵彈可就不夠用了。”
狄青驚恐的喊著。
楊文廣在一旁鄭重的點頭道:“對啊!汴京城的器械作坊是您多年的心血,您就真的舍得將它毀了?
那可是您花費了十數年建立起來的。
炸了以後,十數年的心血就沒了。”
寇季平靜的道:“十幾年心血,毀了就毀了。回頭還可以再建。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再建的話應該會很快。”
楊文廣有些痛心疾首的喊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寇季看向了楊文廣,“先是火藥丟失,然後是火槍和火炮丟失,背後必然有大陰謀。我不希望我造的東西,回頭頂在我腦門上。
如今查不到頭緒,也沒有人肯承認。
所以我隻能鬨大了,炸了器械作坊。
器械作坊一炸,整個大宋都會關注此事。
所有沾染上火藥、火槍、火炮的人,都會被一一挖出來。
到時候,背後之人要麼拿著火槍和火炮鋌而走險。
要麼就的乖乖站出來。”
楊文廣一臉愕然,還在消化寇季的話。
狄青卻明白了寇季話裡的意思。
火藥、火槍、火炮現在被人私底下偷走了,隻要人家斬斷首尾,不肯露頭,他們就查不到。
但是將事情鬨大,鬨到了足以誅九族的地步。
總有人會膽怯。
總有知情人會忍不住出來檢舉。
一些參與到此事中的人也會被大宋所有人挖出來。
比如帶著火槍、火炮逃了的將士。
他們中間肯定會有人膽怯,也會有人漏風。
隻要漏風聲,立馬就能順藤摸瓜的查下去,抓住真凶。
“就不能想辦法再查查嗎?器械作坊毀了太可惜了。”
狄青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以後,一臉疼惜的開口。
寇季淡然搖頭,“刻不容緩!”,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