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麵前這一幕,杜程仍舊惶惶。
很顯然,周隔海將自己的靈力送給了歐陽玉,幫助歐陽玉重新站立,進而順利成為了職業的舞蹈演員。
可這一切,又與雄赳赳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雄赳赳的氣息會殘留在歐陽玉身上?
等等,歐陽玉的身上還殘存著雄赳赳的氣息。
那麼……他能不能尋著這一點點氣息看到雄赳赳的回憶或是執念呢?或許那是雄赳赳留在這個世界裡最後的一點東西了。
“想看嗎?”
姬滿齋語氣淡淡,神色之間卻是不經意地流露出關心。
不詳的預感縈繞心頭,杜程的全身心都在警告他,彆繼續了,停止吧,再往前,他也許就會失去一些重要的東西。
他是一堵牆,是一堵異常堅硬的牆。
無論是什麼,他都不懼去麵對,如果現在就怕了,以後又該怎麼麵對也許更殘酷更讓他討厭的過去?
杜程用動作回應了姬滿齋。
他抬起手乾脆利落地結了個翻山印,他在此召喚他最初朋友殘存在世上最後一點回憶,求他指引道路!
淡金的翻山印邊緣染上一點赤紅,浴火般衝向天際,強大的靈力散開,整個世界都為之一顫,連結出印本人的杜程都被震得一退,姬滿齋似乎早有準備,在他身後扶住了他,順勢翩然後退,躲過了迸裂成碎片的世界。
鮮紅跑道綠樹濃蔭全碎得一乾二淨。
藍天白雲映入眼簾,他們兩人腳下就是一朵形狀奇特的雲,陽光刺破厚厚的雲層,給路過的飛鳥打上一層金色的邊。
漆黑的鳥兒翅膀瘦長,飛得很穩,眼珠機敏警戒地查探四周,悄無聲息地落在一棵樹上。
“你朋友的事很難辦。”
樹木發出老人的聲音。
“我知道,不難辦也不會來向你打聽了。”
烏鴉的聲音不像他的叫聲那樣粗噶難聽,細嫩得像個小孩。
“我的同類中曾經見過一個精怪,”老樹慢悠悠道,“他的人形也有缺陷,不過一直都活得很好。”
“他在哪?”
“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這種精怪身上沒點邪門的本事多半也活不到今天,你一個半妖,犯不著。”
“我是普通的半妖嗎?”眼珠中閃過不屑,“我隻是不想成精,隻要我樂意,我立刻就可以化形,對付一個有缺陷的精怪綽綽有餘。”
“那好吧……他就住在……”
漆黑的鳥仔細聽著,拍拍翅膀飛向空中,它停在破舊大樓的窗前,仔細地觀察房間裡的人。
再次看到周隔海坐在輪椅上在逼仄的小房間裡活動時,杜程的心情極為複雜。
以前,杜程不知道周隔海的缺陷從哪來,他也他把自己的腿給了一個人類,就是為了過這樣不自由的生活?為什麼?
翅膀用力拍了下窗戶。
烏鴉試探地在房間裡亂飛,有缺陷的精怪對於討人厭的動物也沒有露出絲毫不耐的神情,甚至推著輪椅給誤闖進來的鳥兒倒了一點水,放了一把米在窗頭。
他目光溫柔,對於黯淡生活中忽然出現的活物露出淡淡笑容。
烏鴉還不罷休,踢翻杯子,啄了米往對方臉上吐。
微不足道的力道,周隔海隻是笑,他低低道:“不愛吃這個嗎?可我隻有這個。”
“你人還不錯嘛。”
杜程看到周隔海瞳孔一閃而過奇異的光芒。
實在太快了,從他這個旁觀者來看,都隻是抓住了一瞬。
而對話中的雄赳赳顯然是沒察覺到這一點。
在他眼中,麵前有缺陷的妖怪完全沒脾氣,長了一張平凡的爛好人的臉。
雄赳赳沒再故意挑釁,心平氣和地對周隔海做了自我介紹,“我有個朋友,他的人體和你一樣有缺陷,剛化形不久,你能幫他一把嗎?”
周隔海手扶著輪椅,麵色冷淡,似乎是正在思考些什麼。
“不瞞你說,”雄赳赳在窗沿靈活地跳了兩下,“我在這一片可是百事通,以後你有需要,我這裡什麼消息都有,總會有你用得著的時候,不會讓你白幫這個忙的……”
“百事通……”周隔海輕聲道。
“給你一點時間考慮一下,我先走了。”雄赳赳急著去看杜程那的情況,杜程說是千年古牆化形,腦子卻是很單純,它擔心它溜一會兒號,杜程能不知道捅多少個簍子出來。
“等等——”
雄赳赳已經飛出了窗外,在空中停住。
“我答應你。”
周隔海道。
“謝了,我回去通知他。”雄赳赳挺高興,不過高興得很內斂,第一,這在他意料之中,隻要住在附近的精怪就沒有不賣他麵子的,第二,他是一隻英俊沉穩的烏鴉,必須要保持風度。
周隔海:“通知完後,請你回來一趟,我有點事想向你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