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蔣文彬不同,她的拒絕是因為蔣文彬說的那些話對她已經失去任何意義了,道歉、悔恨都沒有意義,因為蔣文彬這個人現在從此刻起在她心中已經沒有任何關聯,他的一言一行已經不會再對她產生影響,既不會讓她痛苦,也不會讓她感到快意。
葉小娟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早在心裡和蔣文彬做好了切割,所以她現在既不傷心也不難過,心情是從未有過的輕鬆,現在隻差那最後一步,她就徹底解脫了。
“小娟,你讓我說完,好不好?”
蔣文彬低了頭,語氣柔軟地懇求。
葉小娟笑了一下,“離完婚,你想說什麼都行。”
見軟的不行,蔣文彬的態度陡然生硬起來,“我不同意。”
“一大把年紀了鬨離婚,你丟得起這個人,我丟不起這個人!”
翻臉速度令一旁的杜程歎為觀止。
葉小娟倒是見怪不怪,男人老了就像孩子,一哭二鬨三上吊,她大概也料到了這個局麵,所以提前谘詢了律師。
“那你就等著收傳票,”葉小娟的語氣也冷了下來,“咱們法院見。”
“收拾行李,”杜程在一邊幫腔,“先分居。”
葉小娟愣了一下後,隨即欣喜同意,“小同誌,你說的對!”
葉小娟夾著文件袋,像夾著自己的寶貝似的,迫不及待地進了臥室收拾東西,蔣文彬傻在原地,沒多想就想過去攔,被杜程擋住。
“你乾什麼?”蔣文彬怒目圓睜,“你搞搞清楚,這裡是我家。”
“嗯,這裡是你家,你慢慢住好了,”杜程對蔣文彬沒什麼可留情麵的,“但不是葉小娟家,所以她要走。”
青年的阻擋完全不是他這個老人能突破的,蔣文彬捂住心口,麵色痛苦,慢慢彎下腰。
杜程:“怎麼,你心臟病犯了?”他對著臥室揚聲道,“葉小娟,蔣文彬心臟病發了。”
話音剛落,葉小娟急急忙忙地從臥室裡奔了出來。
彎腰的蔣文彬聽到葉小娟急促的腳步聲,嘴角露出淺淺勝利的笑容,他就知道這麼多年夫妻,葉小娟還是舍不得他的。
“你怎麼樣?先吃點藥——”葉小娟扶住他,拿了速效保心丸喂他吃,“咽下去,先咽下去……”蔣文彬吞了藥丸,按著胸口,依舊彎腰,一副疲倦的樣子,緩聲道:“沒事,還死不了……”
葉小娟鬆了口氣,放開手,平和道:“你這兩天自己在家裡好好保重,法院的傳票應該這個月就能到,你可千萬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蔣文彬裝模作樣的動作僵住。
葉小娟對一旁快笑出來的杜程道:“小同誌,麻煩你照看一下,再有情況就打個120,我去把東西收拾收拾。”
“你去吧,”杜程似笑非笑道,“放心,他死不了。”
葉小娟轉身又回了房間。
杜程對蔣文彬輕輕道:“保重身體啊蔣教授,死了可就沒法離婚了,這可太對不起你這結發幾十年的糟糠之妻了。”
蔣文彬覺得自己的心臟病真要犯了。
葉小娟走出了那棟她住了幾十年的教師公寓樓。
蔣文彬沒有攔她。
樓下,有人和葉小娟打招呼,“葉老師,怎麼大包小包的,出去旅遊啊?”
“不是,”葉小娟爽朗一笑,“不跟他過了,先分居,離婚的時候法官好判。”
打招呼的人直接呆住。
“彆叫我葉老師,我就是個下崗工人,哪配這稱呼,”葉小娟擺了擺手,“走了。”
那人傻著臉擺了擺手,“再見啊,葉……葉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