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麼可給你的,這枚印……除了我,旁人是不能用的,”曲觴想了想,“這樣吧,當我欠你一個情,以後我會還你的。”
莘九笑了,“你有什麼本事還我?”
曲觴:“我會還,我不騙人。”
他的臉依然稚嫩,看著像個小少年,神情嚴肅而認真,半點不見玩笑的意思,就像他說的,他還未學會欺騙,也許一生也學不會欺騙。
莘九從不做賠本買賣,對於承諾也一向不吝於最鄙夷的態度去對待。
“我怎麼相信你?”莘九玩味道,“你總該給我留下點憑證吧。”
曲觴身無長物,抬手剪下了自己的一縷頭發,妖怪的人形全由靈力化成,這一縷頭發蘊含了他身上極為精純的靈力。
“給你。”曲觴將頭發往前一送,莘九直接後退了半步,雖然他很不樂意承認,但他的確嚇著了。
“你是瘋子不成?”莘九瞪大了眼睛,“人形不完整可活不長,不要命了麼你?丹宸君到底教沒教你該學的東西。”
曲觴握著那一縷長發,臉色稍白,“我知道。”
莘九:“你知道你還發瘋?”
“我會在我死之前來取,”曲觴雙目晶亮,“這就是我的承諾。”
莘九不說話了,果真是丹宸君教出來的小妖怪,動不動就以命許諾。
“你以為我不敢收麼?”莘九接過那一縷烏發,對曲觴道,“你若死了,我可不負責。”
“當然。”
天色很黑,外頭很冷,凡間的情形很奇怪,白日極熱,夜晚又極冷,曲觴望向無儘的黑夜,“我要去曆練了。”
這是被刺激壞了?莘九不讚同道:“你這是要去尋死?”
“不,”酒窩在嘴角若隱若現,“我要去尋仇。”
沒有人了,沒有人在他身後護著他了,既如此,那他便自己給自己築一道牆,本就是從真火中誕生,何懼黑夜蒼茫?
曲觴投身入黑夜,莘九攥著那一縷黑發,深覺自己像是上了個當,難不成他還要成日對這小妖怪的安慰提心吊膽?莘九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是將曲觴的這一縷黑發好好地收藏了,以他對丹宸君的判斷,這事情沒那麼簡單。
比起那些妖怪,曲觴仔細地想了,他的優勢在於他的原形是一塊石頭,打不爛燒不壞的一塊石頭。
莘九再見曲觴時,已經又是一個月後。
曲觴看上去沒什麼太大的變化,白白淨淨,眼睛忽閃忽閃,小酒窩隨著嘴唇而動,“這個,你要不要?”他放下肩膀上的大包袱,包袱一打開,莘九差點沒吐出來。
一條長長的蛇尾,清洗得倒是很乾淨,切口很不齊整,露出一片模糊的血肉,表麵鱗片更是七零八落斑斑駁駁,像是被什麼野獸狠狠噬咬過。
莘九驚疑不定地看了一眼曲觴粉粉嫩嫩的嘴唇,曲觴正在說話,露出一點雪白的牙齒,“他們說這個是他身上最厲害的部位。”
“他們?”
“嗯,”曲觴平靜道,“那些被他欺負的妖怪,我們一起打敗了他。”
說話的樣子倒是很可愛,就是裡頭的內容令莘九想到許多可怕的畫麵,尤其是麵前的蛇尾散發著腥臭的味道,作為一隻精致的狐狸精,莘九哪受得了這個,忙不迭地揮手,“拿走拿走,我不要。”
曲觴麵露疑惑,“那你要什麼?”
莘九:“……我暫時還沒想好,你的頭發我還給你。”
“不行,”曲觴拒絕了,“我還沒還你人情,你放心,我現在感覺還不錯,還不會死。”
莘九頭疼,初見曲觴時,曲觴跟在丹宸君身邊,完完全全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妖怪,再見曲觴,是個哭哭啼啼的小可憐,現在呢……
這麼長的一條蛇尾,曲觴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乾脆原地坐下,攏了點稻草生火,一腳踩住蛇尾,挽起袖子,兩手用力地去剝蛇尾上粗硬的鱗片,“他們說這個很好吃的,我烤給你吃。”
莘九:……
“能借點鹽嗎?”曲觴舔了舔嘴唇,有點不好意思,“最近吃得好淡。”
莘九:“……行。”他就不問吃什麼了。
這萬一丹宸子回來要人,他拿什麼還給丹宸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