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家，她隻從奶奶身上感受到過溫暖。
“您一個人來的？”
池棠四周望望，天色不知什麼時候暗淡下來，周圍看不見一個人。
有一種隻剩下她和蘇奶奶的錯覺。
奶奶的手很涼，池棠把身上的圍巾取下來給她圍上。
“奶奶，外麵冷，我扶您進屋。”
蘇奶奶搖頭，“不冷，我來是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我們就在外麵說。”
老人執意不進門，拉著她坐下，周圍不知何時出現了幾根竹筒凳，像是老家的東西。
她坐了好多年，印象很深。
有什麼念頭閃過，又忽然不見了。
祖孫倆像她小時候那樣坐下。
奶奶拉著池棠的手，“好孩子，蘇家對不起你。”
池棠看著奶奶滿頭銀發，不知道該說什麼。
除了奶奶，蘇家確實對她不怎麼樣。
去了城裡後，像是進了冰窖，蘇家父母冷淡不說，她身體也不好。
時常生病，醒來還會忘事。
甚至一度覺得，每次生病都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樣，反應會變慢不少。
說是蘇家養著她，隻是不讓她被餓死。
這些，當池棠得知自己不是蘇家親生後，都放下了。
畢竟，有些人呆在親生父母身邊也過得和人間地獄一樣。
“奶奶，都過去了。”
池棠一直捂老人的手。
蘇家養大她的恩情，在把她送到林傻子的床上後，徹底斷絕。
但她不會忘記奶奶。
奶奶和那群人關係也很疏離。
蘇國棟那麼有錢，卻一直不肯接奶奶去城裡，任由她在鄉下生活，每年祭祀回去一次外，幾乎不聯係。
大概蘇國棟眼裡，從來沒有親情，如何對待一個人隻取決於她的價值。
她是如此。
奶奶也是如此。
池棠深吸口氣，“我與蘇家沒有關係了。”
“但我會一直記得奶奶對我的好。”
奶奶伸手憐愛地摸上池棠的頭發，那目光中似有無儘的愧疚。
“傻孩子，不值得。”
“奶奶沒有護住你，終究是害了你。”
池棠覺得奶奶今天有些奇怪，她的臉蒼白得嚇人，也沒有像之前那樣一激動就咳嗽。
“奶奶您今天到底怎麼了？”
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又沒法說出口。
蘇奶奶搖搖頭，“小棠兒，奶奶要走了。”
“有幾句話囑咐你。”
她從兜裡掏出一顆拇指大小晶瑩剔透的白色石頭，交到池棠手上。
“奶奶沒本事，隻能幫你偷出一顆。”
“拿好它。”
“以後再也不要相信蘇家任何人，包括奶奶，明白嗎？”
石頭入手，一種難以言說奇異感襲來，仿佛這本來就是自己的東西。
“奶奶，這是什麼？”
奶奶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麵色露出掙紮和痛苦。
池棠見狀不對，忙扶著老人。
“奶奶，你怎麼了？”
可蘇奶奶明明在眼前，她什麼也摸不到。
“奶奶？奶奶！”
池棠大驚失色，她的身體好像被人固定住，一動也不能動。
“彆再相信蘇家…人…”
蘇奶奶的身體像是燃儘的煙灰，散儘在風中，直到無影無蹤。
“奶奶！”